“哈?”苏拾欢挑眉:“真的假的?”
“真的。”
“有一次去北山救援,就被五个蚊子叠起来咬了一个大包。”
“然后呢?”
贺南征理所当然的说,“然后我就觉得我的智商好像下降到和你一个水平了。”
苏拾欢挤牙膏的手停了停:“……你有病吧。”
虽然是开玩笑的,可是苏拾欢还是认认真真的把每一个蚊子包都均匀的涂上一层牙膏,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效果,风一吹感觉凉凉的,苏拾欢一看包装,原来是薄荷味的牙膏。
“你们队里的人也能接受你这种冷幽默吗?”苏拾欢好笑的问。
贺南征顿了一下,“他们都听不懂。”
“……因为你的笑话实在太冷了。”
等牙膏干的差不多了又开始痒起来,苏拾欢把裤腿缓缓放下来,好像自己不看它它就不会痒了似的。
消防员都睡着,山间非常非常安静,一阵风拂过,吹动山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真好啊。”苏拾欢叹着气发出这样一声感慨。
“什么?”贺南征问。
苏拾欢看着远方,目光平静,睫毛一颤一颤的:“我们还活着。”
贺南征:“每一次灾难之后我都有这样的感慨。”
“你都遇到过什么灾难?”苏拾欢歪着头问。
她突然对于贺南征的工作有些好奇。
“列车脱轨,地震遇到过,可是没有遇到过特大地震,火灾就不用说了,还有就是现在的水灾。再有就不算是灾难了,车祸啊,小孩子爬上了高层啊,或者是有人被什么东西卡住,都遇到过。”
“那你害怕过吗?”
“刚开始的时候是害怕的,后来就不怕了。”
“为什么不怕了?”
贺南征想了想,“经验多了一些吧,而且其实我们的一些保护措施也是很完善的,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危险。”
苏拾欢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小记者发挥天性了?”贺南征淡淡的笑起来。
苏拾欢没有说话。
“想什么呢?”
也许是月色太温柔,连带着人的心都跟着温柔起来,平日里棱角分明的贺南征,现在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无比温柔。
“我在想啊,如果我爸爸生在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贺南征愣了一瞬,不说话了。
苏拾欢也没有说话,后半夜了,林间吹起冷风,苏拾欢下意识的抱着手臂搓了搓。
“冷了吧?”贺南征说,“回去吧。”
“不要。”
“还想在这喂蚊子?”
苏拾欢皱眉看着贺南征:“你为什么不回去?”
“必须有人站岗。”
苏拾欢不动了,“那我陪着你。”
贺南征:“不困吗?”
“睡不着的,”苏拾欢解释说:“我生了一种病,需要吃药才能睡得着。”
贺南征一惊,猛地提高音量,“什么??”
苏拾欢点点头,“以前吃的哪一种药基本上晚上完全睡不着,后来医生给我换了一种,会有副作用,偶尔晕眩,可是会睡着。”
贺南征的目光变得极深沉:“所以你刚刚只睡了那么一会儿就醒了是吗?”
苏拾欢笑了笑,那笑容很美,可是细细品味,里面的苦涩味道太浓,浓到贺南征有些承受不了。
她低头紧了紧鞋带,一片蔫下来的枯叶粘在了鞋子上,苏拾欢翘着兰花指把它拿掉。
“能睡着啊,已经很好了。”她低着头,声音被压抑的发紧。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苏拾欢猛地抬头,她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的?”贺南征紧紧盯着苏拾欢的脸颊,目光里似有一股火焰在热烈的燃烧。
“不知道,几年前吧?”苏拾欢说,“原本不严重,我也没在意,后来睡着的时间越来越短,入眠越来越困难,我才知道不妙,就让周澹雅——就是我一个好朋友,在医院做护士的——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好一点的医生,然后就一直在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