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29日 阴
我们的节目叫做《扭妞》,班上将近二十个女生的群舞,因为大家都没有什么基础,老师感到很为难,删删改改好多次,大概定了下来,可是他总是看着我们排练不大说话,不大赞扬。我们休息的时候,他向我勾勾手,我感到很困惑,他说:“你来试一下她的部分。”她指的是田恬,她是主舞,我觉得田恬很好,这种欢快的舞蹈正需要她那种天生的感染力,于是我一动不动。
“你试一下。”
我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摇头:“我觉得田恬挺好的。”
“你试一下,跳一下我看。”
我偷偷看着田恬的神情,她看上去很紧张,虽然也笑着,可是很不舒服,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跳,可是老师这样要求了几遍,我还是跳了。
“动作更流畅一些。”我看见田恬的脸一皱。
我最不喜欢这种情境了,明明能敷衍过去的,为什么一定要挑个什么合适不合适呢?
“你笑一下。”我觉得这个要求简直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了。
我没理他。
“这里……就是这个地方,需要向下面甜甜地笑一下,你笑一笑给我看。”我知道老师说话很诚恳,可是我凭空笑不出来,没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我的假笑已经被襄思嘲笑了多次。
于是我笑了一下。
自己都感觉脸上只是机械地抽搐了一下。
张老师看着我的脸,他笑起来,被我的皮笑肉不笑给逗乐了:“你这笑得比哭还难看……行了,还是该怎么着怎么着吧,现在练得也差不多了。”
能够参加我已经感到一种幸运,如果这样的小事却成为破坏我朋友之间信任和情谊的□□的话,我情愿不参加。我知道朋友间最怕参差不齐,即使再豁达的心胸,如果自己的机会被朋友取走,如果是被抢走自不必提,肯定是做不成朋友,可是要是轻易就取走,并没有抢的话,那种挫败感也会叫人难受至极,我想田恬这样好胜的女孩子,绝不是心胸豁达的人。
日记12
2011年4月5日 晴
我被吓坏了。
隔壁那对夫妻搬来已经有些日子,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尽管听旁人、包括我父母在内说起他们不是夫妻,但在我看来也许就差名分而已。
那个女人四十多岁,脸保养得还很年轻,或者说化妆下手狠,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她很少干活儿,接水、做饭、洒扫都是男人在忙,她常常是一件花布衫子套在身上,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骨肉停匀,还是有些姿色的,现在应该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男人就老得多了,起码五十岁,脸上全是一道道的褶子,一开始我不敢拿眼睛去瞟这样的陌生男人,还是因为他后来有时候跟我妈妈套套话时,我匆匆扫他一眼,就扫一眼,都觉得不像是个好人——脸上的肌肉走向使得神情不太自然,眼睛跟颧骨以及尖尖的鼻子凑在一块儿,一副诈诈的模样。
虽然男人做事女人坐着享福,但女人没有一点儿体谅他关心他的样子,只是表现出理所当然。
唉,还是说回我为什么被吓坏了吧。
睡过午觉,我准备去上个厕所,走到走廊上,看见一个人立在过道中间,我刚刚醒还有点儿迷糊,也就没管那么多。直至走近了,我认出是他,但他在干什么……他就根本没穿裤子,不是没穿外面的裤子,是什么都没穿!他一转头看见我了,我惊叫一声,转头跑回家,赶紧把门锁好,把爸爸摇醒了。
跟爸爸解释起来就更尴尬了,好不容易才吐出了那几个字,表明外面有一个人□□,爸爸意识到了严重性,让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自己出去处理了。
这是个什么地方?这些人又都是些什么人啊!
日记13
2011年5月28日 雨
两张并齐的课桌,没有挨着,中间隔了一条窄窄的过道,像一条细细的河流把我和他隔开了。
他有那支别人都没有的笔,笔头上面盖着兔子模样的盖子,这在那时候是小孩子中蛮稀奇的了。他很喜欢那只笔。我也很喜欢,不是那支笔的缘故。
“你看它长得多像你——”我把笔举在他脸边端详,除了两者有些相似,都有有神气的大眼睛以外,还因为我想借个理由多看看他。
“我为什么——要像一只兔子……”他看上去好像很委屈似的,时隔这么多年,哪怕是在梦里,他那无辜的面容和可爱的神情还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好像就是刚刚一瞬发生的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