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学习时间就还是那样子惹人烦脑:依旧是听不懂、要不起的“送分题”,依旧是像没有字幕的美剧一样的带着“东北腔”的英语课,依旧是数着秒数盼下课的早晚自习,依旧是觉得四个选项全对或者全错的考试卷子,依旧是像颗安眠药一样走进教室的理科老师……
郑燮再也没有考过年级第一,风言风语过后,她觉得自己摘下了套着多年的紧箍圈儿,她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这姑娘分心了”“八成是中了魔咒——可惜了好底子”“怕是再也爬不起来了”,她并没有一蹶不振。恰恰相反,她不再为第一还是第二纠结,她终于感受到学习的有意思之处,就在于有不会的地方,有百思不得其解的方面。她不再把“这道题我居然不会做”当成是一种怪事儿,这相当正常,高中的一些题,连老师都要想破脑袋。
不过,郑燮依旧是班上成绩熠熠的学生,班主任因为她的不可多得的灵气和稳稳当当的办事风格很看重她,郑燮一直挺喜欢这个年纪轻轻的男老师,可总有些人不是像她的那种简简单单的喜欢。
莽撞
郑燮第一次看到易老师桌上的巧克力的时候还觉得很好笑——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男人,居然常备这种小女生的心头好?后来她渐渐就不那样想了,因为几乎每一天她把全班的作业收好抱过去的时候都能看到款式、品牌、口味不一样的巧克力,是有人专门给老师送礼物吧,是谁呢?出于天生的好奇心,有一次她拿起来就看了看,发现上面并没有贴她想象中的小纸条,一句话也没有,一点提示都不给——该不会是易老师觉得影响不好,看过就扔了吧?但这种想法也很快就被易立本人给否决掉了。
“郑燮,你留一下。”
她留意到易老师匪夷所思、忍无可忍的表情以后就在心里暗暗断定:一定是那件事无疑了。
“怎么啦?”见郑燮笑嘻嘻地盯着他,易立脸上一热:“你能跟我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吗?我的办公室只有你一个人常常来,我是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每天都来……”
倒吸一口气,她马上反应过来,“你该不会以为是我送的吧?”郑燮听他的口气倒像是已经拿稳了是她——易老师居然怀疑到她身上来了!她还在“秘密调查”这件事呢!因为太过惊奇和意外的原因,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说话语气,还连连摆手道:“我可没有那个闲钱去买那么多的巧克力,我那么喜欢吃都很少买呢。你要是不喜欢倒可以赏给我——那个很贵的。”她还用耸肩来表示自己的确“贫穷”,是没有“作案嫌疑”的。
易立的粉团脸上不知为何有一点失落,他一个老师,现在未免有些下不来台,“没没没,你也不要多心啊,我听办公室其他老师说你会在这儿转来转去的,我才来问问你——可是如果——唉,不说这个了,到底影响不好,而且你们都还是些孩子,天天想着这些未免也太……你别皱眉呀,我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不是你就最好了……”
他收到这样的礼物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作声不代表他就不慌张,这是怎么说?想都没想到自己带出的学生里面有这样胆大的,可是是谁呢?作为一个年轻男老师,他有最诗意的内心,就像临着一潭春水,一点荡漾都没有是不可能的;而且从一个男子的虚荣心上讲,他有一点儿小小的得意,因此他是很想把这个人拎出来的,可是这样的事,终究是不好……
“这是怎么说?易老师觉得像我这样的,太丑了还是太凶了?还是语文成绩不好你瞧不上?”郑燮跟他开玩笑道,也不怕他说自己没大没小,易立一向是比较开明的。
“你就贫吧——”他还是怀疑地瞟了她一眼,“你平时在这里晃悠说明这事儿你早就注意到了,我跟你说——先别嚷嚷出去了,听见没?”易立若有所思。
“知道啦,这个我还是晓得的。不过,易老师,您能给我一盒吗?看您那抽屉里面,都塞不下了都。”郑燮用调侃的语气问道,她并不觊觎那甜腻腻的美味,只是想到一个主意,要用一用。
“愿意拿多少就拿多少吧,”易立把柜子一拉,作了个“请随意”的手势,“给我留点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