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蔚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主动把房门钥匙交给一个女人的一天,而且那个女人还不是保洁阿姨。
彼时,安深蓝正对着他那张写满了不爽的脸发笑,她右手抱着一只不情不愿呆在她身上的肥猫,左臂上爬着一黑一白两只仓鼠。
期间,那只叫“猫宁”的肥猫试图爬到她的左臂上,却都以失败告终。
在安深蓝无数次阻止它之后,肥猫非常倨傲地斜睨了她一眼,后腿使力,从她的臂弯跳下,喵了一声,迈着优雅的猫步离开。
临走前还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直把两只仓鼠吓得腮帮子都一鼓一鼓的。
安深蓝戳了戳黑色仓鼠的尖耳朵,看着它往后缩了缩头,对旁边的靳蔚道:“你觉得它像不像乌龟?”
靳蔚闻言,只淡淡地瞥来一眼,却没有回答。好像他什么都没听见,只是临时想起有这个人才赏给她一个眼神一样,比那只猫还要傲气。
一般在他刻意表现出对她嫌弃的时候,她是不肯理他的。
只是现在她急于得到认同,选择性忽略了他的神色再次戳了它的耳朵,问他:“像不像?!”
靳蔚明显心情不好,“像,你像乌龟。”
抓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不放,固执的认为不解除婚约就能把她的幻想继续下去,一切还能一如既往的……把自己埋在壳里自欺欺人的乌龟。
安深蓝像是没意识到他话里隐含的意思一样,瞪他一眼,“你才乌龟。”
靳蔚从善如流,神色丝毫没有一丝不自然,“嗯,我是乌龟。”
顿了顿,他又道,“即使是胆小畏缩的乌龟,也不会一直缩着脑袋,总有伸出头咬人的时候。”
他语气和神色都是淡淡的,却透着某种坚决的意味。
他已经下了决定。
或许他犹豫过,或许他退缩过,但现在他的神情是肯定的,像是不曾迟疑过。
安深蓝低头抚摸着仓鼠的绒毛,冰冷的手指触碰到那小小的热源的时候,她和它都不易察觉地僵了僵。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他,他看向窗外,眼底的乌青格外明显。
安深蓝陷入沉默。
她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没有刻意地瞒着她,或许是不认为以她的智商可以猜到他在做什么,或许是因为他不介意她知道。
按他的性格来看,应该是前者。
但她总觉得是后者。
不是对自己的魅力的盲目自信——她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只是一种直觉。
因为他从没有跟她说过他的家庭,也没有说他这段时间在做什么,所以,她连开口的权力都没有。
不过安深蓝并不觉得这种时候自己该开口,他不介意她知道他的事,并不代表他不介意她对他的事情评头论足。
对于自尊心很强的人来说,安慰也是一种伤害。
就这样站着就好。
时间流逝着。
位于天空正中的白日慢慢沉下,将周围染成一片艳丽的红色,天色逐渐昏暗。
安深蓝瞥了一眼窗外,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僵硬的双腿,发麻的双腿却对神经发出的信号,理解得有所偏差。
她本以为可以不被察觉的,却还是发出一阵细微的声音,引来了靳蔚的视线。
安深蓝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她身上的仓鼠已经凑对你侬我侬地开启虐汪模式了,靳蔚还是一副神游的模样。
靳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他丝毫没感到时间的流逝,酒吧的生活让他学会了怎么发呆发得舒服。
是以,他转眼看她时余光一瞥,看到窗外已经亮起的路灯,和星星点点散布在天边的光点时,他下意识地眨眨眼睛。
“天黑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他开口,声音微微带着些暗哑,和他平常的声音不太像,他抬起按了按喉结位置,试图缓解那里的干涩。
安深蓝看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的动作,反问道:“现在很晚吗?”
靳蔚没有说话,转身走到饮水机的位置接了杯温水,轻抿一口,懒洋洋地抬眸瞅她一眼,才道:“不晚,但我不想留你。”
他语气淡淡的,尾音却习惯性地、懒洋洋地上扬,还是那副改不掉的欠揍语调。
“你……”
她开口想要说话,面部却突然扭曲了一瞬。
“你……你的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