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简直就看呆了。
陈宵也没强到哪里去。陈宝说姜锦好看,他也没想到是这样好看。并且,他以军人的直觉,感觉到这姑娘不只是长得好,那仪态也和乡下的姑娘不同。
这么些人看着,她不惊不恼不羞不臊的,沉稳的很。
他感觉那姑娘眼睛从自己身上脸上一扫就垂了眼,乖乖地跟在她娘和她姐身后,从他身边过去,进了屋。
崔家这房子和时下的房子一样:七八坪大小,对门的正北墙放一张桌子,两边各放一把或者两把椅子,地下放一张小饭桌,几个十几个马扎。
姜母、崔母就坐了东边椅子上,陈母和程舅母就坐了西边椅子上。也给陈家兄妹和姜锦准备了马扎的,但是,三个人都没有坐,都站在自家母亲的身后。
屋子本来就小,又一下子塞了这么多人。虽然分列两边,距离也不过一米两米远。姜锦不抬头也感觉到对面那几个人的眼睛都像探照灯一样的在扫视自己。其中,两个老太太的最含蓄,陈萍的最直接,陈宵的最火热。
陈宵个子实在是高,在一群坐着的中老年妇,他一米八七的个子简直就像个柱子,他这视线,直接就是泰山压顶似的俯瞰,想忽视都不行。
哎呦,这坑人的年代,坑人的相亲方式!
姜锦怎么办?又不能瞪回去。只能是半垂着头,只表现出个害羞的样子,任对方探射。她现在感觉亏了,人家那边来了四个人,自己这边只两个,差一倍的人数。嗯,也不用多,把哥姜槐弄来就足够压场子了。
姜锦这头胡思乱想,那头中老年妇女已经展开了亲切的会谈。谈庄稼,说收成,孩生日娘满月的,说得热火朝天的,四个老女人搭唱了一部大戏。好像相亲的是她们。
女人们寒暄了一阵儿,姜娥的婆婆发话:“咱们老姐们在这儿说说话,这些年轻的在这儿拘的慌。——军儿家的(姜娥),你领你妹妹和陈家兄妹到你屋子里坐坐吧,你们年轻的说说话。”
姜娥脆生生的应了,陈萍知道这是找借口让两人独处,也就没跟出来。
姜娥领着妹子和陈宵进了西边的屋子。
崔家只有兄弟俩,人口少,日子又好过,一个媳妇倒是能占两间房。里间是炕和衣柜衣箱,外间靠墙是一张织布机,一边放着纺车。
姜娥住的屋子里也是一炕一桌两椅,只是这会儿椅子搬到待客的屋子,只好让人在炕沿上坐。
因为结婚还不到两年,这屋子里外刷过,屋顶吊了顶,炕周边的墙上还贴了一米多高的花布,炕尾的柜子崭新,上面摞了几床被,细心的用花布盖了。炕桌上的油灯也带着崭新的玻璃罩。旁边还放了小收音机,镜子梳子,雪花膏、香胰子,还有几根头绳,几个发卡。炕角放着孩子的衣服和尿布,洗得干干净净的,叠放的很整齐。
姜娥本人一看就是个利落的,实际上更是。
姐妹们总是相似的多,陈宵挺满意,能不能下地不算啥,能够把家给打理清爽了就行。
姜娥给两人端了花生瓜子,就借口看孩子去,撤出来,把空间给留给了姜锦和陈宵。
两人一人坐炕的一头,花生瓜子放中间。姜锦本来是挺淡然的,可姜娥一走,就感觉浑身要长毛:实在是太别扭了。
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独处,姜锦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四十年没有过的。像陈宵这样大的块头,这样从血和火里走过来的,只要不有意收敛,威压惊人。这威压她倒不怕,只是,从心里感觉别扭。
陈宵看姜锦,是越看越喜,长得好看,盘亮条顺,性子看似腼腆,可是,其实挺淡定的,自己在战争上走过,甚至杀过人,当了两年副排,两年正排长,又当了连长,早就练出来的气势,只要一放开,连手下的兵都怕。可这闺女不怕,你别看她低着头,像害羞的样子,他敢打赌,她是一点儿也没慌也没怕的,你没见那端着水杯子的手不摇不动,喝水的动作不急不徐的,就连剥糖吃糖,都挺自在的。
按说现在两个人应该说点啥,一般是男人主动,可是,陈宵有意不说话,想看看对面的闺女啥时候受不住,能装到啥时候。而姜锦呢,本就不喜言辞,更没有和男人打交道的经验,这样的场合更没有出风头的打算。
可是,光这么不吭声,也太奇怪了,不会是个傻的吧?姜锦就忍不住抬了眼,扫了陈宵一眼,正对上陈宵灼灼的眼神。姜锦白了他一眼,大意是:看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