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家里还好,早在一年前就给姜锦准备嫁妆,那衣箱、衣柜都打制好了,被子也做好了,至于那些镜子、梳子、暖瓶之类的日用品,有崔兵在,也不用姜锦一样样的去镇上跑。
只是衣服,还得姜锦自己动手。实在是其他人都没有空了。
姜锦这算是第二次备嫁,两次还都是头婚,,虽然这心思一直代入不了,有种旁观者的味儿,但是,喜事嘛,到底是感染人,她心里感觉挺有趣。
她没有一般嫁娘的婚前恐惧或者忐忑,天天在给家人准备好一日三、收拾好家务后,就在院子的树下慢悠悠的缝制着自己的嫁衣。
穷人家嫁衣虽然也讲究个红,但是,还得以实用为主,除开结婚头一天,过后也得能穿才行。所以,也就是件沾了红的上衣,裤子还是普通的黑色。
陈宵给买的布料还是挺充足的。姜锦给自己裁了一身之外,又给她爹妈各裁了一身。
国家给农村人供养的布票非常少,一大家子一年里也分不了一尺半尺的布票,就是有布票,他们也少有钱去供销社买布。农民们的穿衣主要是倚仗队里种的棉花,收成好的时候,交够国家的,一口人分那么个三四斤,弹成棉絮,纺成线,再织成布。弄些染料放锅里煮一煮,染成黑色或者土黄色,做成夏天冬天的衣服。这样的衣服粗糙的很,却也并不能时时穿得到新的,棉花还要用来絮被子、棉衣。有的还要拿到城里的黑市里去偷偷换点钱。所以,几乎家家的衣服,都是大的穿了小的穿,小的穿了再改成其他的。最后实在是漕的不行了,就用浆糊粘成布版,做鞋底子。至于再碎的不行的布头,还可以换针头线脑的。
有的人的嫁衣,是母亲穿了,闺女继续穿。大闺女穿了,小闺女接着穿。至于结婚、相亲借衣服穿,那都是寻常事了。
这次姜锦给父母都裁了新衣服,把个姜家老两口给心疼的不行。戴红英拿着闺女给裁的衣服,手都哆嗦,要不是姜锦出嫁在即,戴红英一定要抡扫帚打一顿这个不会过日子的。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和姜大山唠叨:“小锦这样不会打算,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哟。有点子东西也不会自己藏着掖着的,陈家一大家子人,就她那点子东西,还不眨眼给弄没了?”
姜大山也替闺女心疼,但当爹的习惯性的替闺女开脱:“她也不是没有数,这不是就给咱俩做了,大槐和秀芳都没有。她这是孝顺,闺女的孝心得收着,大不了以后咱多补贴她个。”
“这补贴哪有个头啊,还是得教会她自己过日子啊。哎呦,以后得多看着她点儿。”
“也行。以后她女婿不在家,你多跑两趟,多教教她。再说,这嫁了人,自己体会一下日子难处,慢慢就会过日子了。”
也只能这样了。
姜大槐这屋也不平静,姜大槐个胡吃闷睡的,倒不会在乎妹妹会不会过日子,给谁做衣服,赵秀芳可是在乎啊。赵家家里穷,又拿女孩子不太当事儿,她结婚的时候,除了上衣那个红褂子和脚下那双鞋,裤子还是穿的她嫂子的旧裤子,至于姜家送的那几尺面料,就让她嫂子给留下了。
那天姜锦拿回家这么多布料,她还想着能够捞一点儿,但没想到,姜锦这个瞎大方的,给两老各做了一身儿,一下子去了一丈多。
哎呦,这个不会过日子的,两老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穿啥新衣裳?
心疼死她了。
赵秀芳和姜大槐唠叨可不敢说自己惦记小姑子的聘礼,全是站在姜锦这边。
“我真是替小锦着急,这眼看着要成家了,以后就是自己的日子了,有个大事儿小情的,孩生日娘满月的,可不得她自己出?聘礼可是这辈子只给这么一次,要用一辈子的,现在就都祸祸了,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你瞎操心!咋过?就是嫁了不也还是娘的闺女、我的妹子?她过不下去,咱家能够看着?反正也没给外人,给了爹娘。这以后再用,咱给她补上呗。”
说完,翻身就睡过去了——秋收这么累,有空瞎叽叽,还不如多睡点儿觉!
这还真叫赵桂花说的,姜锦要是过不好,就一定会拖累姜家人。
赵秀芳心更疼。这会儿之前是心疼姜锦的东西,这之后又开始担心自家的东西了。
再说陈宵这边。
陈宵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修屋子、垒灶台、打家具……小东西先不提,就这几样也够他忙活的,即使他是个优秀的工程兵,也挡不住有些活儿一个人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