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秀把孩子向地上一放,自己凑过来和姜锦说话。
姜锦给她拿了马扎过来,又倒了碗热水。钱玉秀看着姜锦的暖瓶眼睛都要红了。自已家还养着孩子呢,要喝口热水也得现烧,那暖窝窝保暖性差,到了冬天,不到半夜就凉了。
“这暖壶可真好。我这弄这个孩子,半夜里喝水,都喝不到热乎的,到冬天可受罪了,关键是孩子也受罪……”
结婚的东西一般是成双成对。姜锦家里给陪送了两个暖瓶,不过,回门的时候,姜锦又给家里送回去一个。有了这个,她爹她娘喝口热水也方便。
“是。嫂子喝水。”
“嫂子,我再给你倒碗。”
不管钱玉秀怎么夸,姜锦都是“嫂子说的是”,然后就催她喝水,你不说暖瓶好吗,现在给你个机会多体验一下。
再怎么厚脸皮,钱玉秀也不能明着说:我们家有小孩子,你的暖瓶给我用吧。
这是弟媳妇的嫁妆,婆婆也不好意思拿啊。她倒是好意思,可是,一定也拿不了。
钱玉秀暗暗的骂姜锦心狠,不知道疼孩子。又重新打起精神,说起陈榆的事儿来。
“弟妹啊,这小萍到秋后就要嫁人了,不到三个月了。你这儿怎么着也得让人陪着住。我看,你不如现在就让俺家大小子过来陪你,他一个小伙子,阳气壮,你这晚上也安全……”
一个虚岁八岁的小猴子,还特别的脏,特别的皮,能够帮忙?这是让自己给她带孩子,还打着帮自己的旗号,脸皮咋这么厚呢。
姜锦满头的黑线,钱玉秀的厚脸皮又刷出个新记录。
“不用了,二嫂。到时候我让赵卫红和我一起住就行了。”赵卫红是个大龄女知青,二十几岁了,一直不肯嫁人扎根,坚信最终能够回城。
“哎哟喂,你咋这么傻呢,那外人怎么比得自家人?咱家这么多人,让一个外人来陪你,这让村里人笑话……”
姜锦半垂了头,说:“这是陈宵临走的时候嘱咐的。我也不好不听。”
把不能处理的事情全推给陈宵好了。
钱玉秀终于失去了耐性,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我说弟妹,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好歹呢?我把孩子养这么大,让他过来伺候你,你不知道感恩还罢了,还推三阻四的。啥陈宵说的,他隔这么远还能够管得着你?再说了,就是让小榆住进来,他是亲叔还能不乐意?你住这么远,咱自家里人不在这儿看着,谁知道你要干啥……”
“扑……”姜锦一碗温开水全浇在了钱玉秀的脸上。
“哎,哎,你……”钱玉秀向后一跳,手一擦脸上的水,又惊又怒,虽然不明白自己为啥就挨了泼,可是本能的就想打姜锦。
“你这个贱……”两只手伸着要去挠姜锦的脸,姜锦个子比她高了十几公分,居高临下,伸手就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阻住动弹不得。钱玉秀伸手去抓姜锦的衣服,姜锦拿着碗,从上到下一劈,钱玉秀赶紧的缩回了手。姜锦趁机转到她后侧,手紧紧的抓着她头顶上的头发,逼得她身子后仰,别说打人,只顾着保持平衡,减轻头皮的拉力了。
姜锦慢悠悠的说:
“二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这人脾气不好,要是哪天我听到什么闲话,别怪我这人狠,和人拼命。”
面对不讲理的泼妇怎么办?和她比狠!和她讲礼,你就输了。
陈萍正担着水进来,看三嫂居高临下地采着二嫂的头发,大碗搁在二嫂的脸上比划着,二嫂则后仰着身子,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三嫂!”陈萍是真的吓了一跳。倒不是替二嫂担心,而是没想到说话轻言细语,温柔和善的三嫂还有这暴力的一面。
姜锦松开手,看了陈萍一眼,扭身进了北屋。
陈萍见三嫂脸冷惹冰霜,连自己也不理了,知道她是气得狠了,冲着钱玉秀恨铁不成钢的喊:“二嫂,你在家里闹腾还不够,还跑这儿来闹?三嫂又不占你厨房,也不占你院子的鸡窝,你来闹腾下,小榆和小杨的前程说不定得靠我三哥呢,你要是敢在家里欺侮三嫂,看以后我三哥管不管你们!”
钱玉秀抹一把脸,拧拧衣襟上的水,狠狠地吐出一口:“呸,他不管谁管,那可是他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