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妈妈生她生得很晚,爸爸又是家里最小的弟弟,而娘娘是家里最大的姐姐,所以现在的娘娘真的已经很大很大了,就像外婆一样。硚长晨没有出生下来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但有最疼她爱她的姑父娘娘。现在,硚长晨已经不敢去算娘娘姑父的年纪,生怕鼻尖算酸,把眼泪算出来。
晚上的风虽然刺骨,却能感觉到清冷的新鲜味道,还好今天的霾不是很重。
娘娘和硚长晨在暖黄色的路灯下走着,旁边是一辆辆呼啸而过的汽车迎面而来,打来的一束束光更是照亮了整条马路。她紧紧牵着硚长晨的手,把她当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循循带领着她。
她出生三天就到娘娘家住了,硚长晨回想起来,好像自从12岁搬走和妈妈住了以后,娘娘就再也没有拉着她走过路了。她就这样像小时候一样拐着她的手看车看路看障碍物,让硚长晨莫名产生一丝错觉,自己好像从未长大。
她已经不大记得童年的些许时光。一些片段隐隐出现在她的记忆里,脑海中浮现的些许片段,仿佛是别人的记忆,与她无关。人生虽然漫长,每一段都要自己经历,有时候却又觉得很短暂,因为只记得其中大纲,剩下的支离破碎的画面已经变成一粒沙,陈埋在时间沙漏的底端,然后逐渐垒成了今天的自己。
“好久没有这样拉你了。”娘娘突然开口,“小时候你总是不让大人拉着,非要自己走,自己还走不好,没走两步就摔倒了,摔完了站起来还再接着走,真是走两步跌一跤。后来用小推车也是,人家小朋友都是乖乖坐在小车里让大人推着走,就你不听话,非得自己推着小推车到处跑。”
这么倔,果然是硚长晨小时候,她心里迷之得意了一下。
“你姑父也是,脾气跟驴一样倔得不行。但他是个好人。”娘娘莫名联想到了姑父身上。
“之前河南闹饥荒,几乎吃不上米面,就你姑父部队里有发点粮食所以咱们家还算有粮食吃。但是每次一到吃饭,你姑父就板着手站到门外不肯进来吃饭,绷着脸也不说话,连续几个星期都是这样。叫他也不听。好久之后说起来,他才说:‘我的人民同胞都是在收饿,我哪好自己吃粮食啊。’”娘娘就这样像讲故事一样缓缓道来,有一种久过埋怨之后的宽慰。
姑父一直都是这样,脾气倔、不会表达。现在回想起来,姑父总是一声不吭,把自己的爱和关心倾注到硚长晨身上。幼儿园的时候天天带硚长晨去超市买糖吃,小学的时候六年风雨无阻的自行车电动车接送她上下学,家里没什么钱,却还背着娘娘每天带硚长晨吃学校门口的垃圾食品惯着她,甚至提前买好等着她。不得不承认,硚长晨小学时期圆滚滚的身材都来自于姑父的爱。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那些看似固执的人,也许只是有心中不愿被破坏的纯净。偏执和令人费解的表面,是一个最简单纯粹的初衷,这样的人,也真的很可爱。
第十二章
Post-truth,后真相。在多媒体控制新闻的时代,人们被网络的巨大玻璃罩包裹起来,对世界的认知,很多是媒体希望众人所看到的,是被阉割过的所谓事实。传播者剥夺了人们获得足够信息、自由思想、客观判断选择的权利,借此来操控舆论走向,引导人心。
人们不知道的是,真相的标准很高,甚至部分事实都可以扭曲真相原有的意味。
“肖雨扬和某高中生举止甚为亲密地出现在酒店?!\"
焦阳举着自己攒钱新买的手机冲进宿舍。
早晨8点,开学才第三天,大家还没来得及从寒假的慵懒中过渡回来。
硚长晨和彭不染同时打开开关一样突然从床上面对面坐起来,齐刷刷地扭头看向焦阳。彭不染还没摘眼罩,硚长晨紧紧搂着自己的熊,睡眼惺忪。
“雨扬呢?\"焦阳露出了难得焦急的神情,看来事情很严重。
“她可能去买早饭了吧。\"彭不染赶紧换衣服。
“你刚刚说她怎么啦?\"硚长晨把被子裹紧,起床太猛了,凉风趁机钻到被子里,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焦阳认真地陈述着事情的经过,但她不太懂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是一种很严重的污蔑,所以只能一字不落的重复着标题:\"咱们年级的信群里有一个人说肖雨扬和一个男高中生举止甚为亲密地出现在酒店,那男生手里还晃着房卡。据说那个高中生还是他们院系里一个教授的儿子,雨扬刚好那科最烂……有图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