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去找个大夫,来人把老夫人抬下去。”姜琴娘冷静吩咐。
盖因有她这个主心骨在,倒也没出乱子。
老夫人被抬下去后,老三苏武也小跑着亲自去请大夫。
姜琴娘怒视云泱:“你的礼我收到了,他日,我必有回礼相赠!”
云泱眯眼,狭长的凤眼掠过精光。
楚辞站出来道:“云四爷这番可真是将商贾的卑劣表现的淋漓尽致,我倒想知道,若是旁的商贾晓得你这般为人,他日可还会再跟你往来?”
商人重利,可也最是重诺。
云泱冷哼了声:“我再是卑劣,可也比不得扶风先生的言而无信,身为夫子,简直是误人子弟。”
楚辞长眉轻挑,他站在姜琴娘身前,微微一侧身,就刚好拦断云泱的目光。
“对小人则以小人之法,对君子,自然以赤诚相待,有何不妥?”他说的理所当然,还一脸正气。
云泱憋着口气,他行商这么多年,就没谁给他这样的气受。
他拂袖冷笑,对着姜琴娘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劝你还是睁大眼睛好生看看身边人是什么东西。”
姜琴娘面容冷然,便是心里疑惑,也不为所动。
接着,她就听云泱又说:“我说的对不对?公输山人。”
公输山人?
公输山人!
姜琴娘震惊地看着云泱,又缓缓回头看着楚辞。
楚辞不敢去看姜琴娘,他背着手,反击回去:“我看云四爷还是多操心操心自个,七月朝廷来人甄选御品,云四爷这样的货色,怕是很难选上。”
头一回以权谋私,他已经决定要把这差事给抢过来,到时给云家个下马威!
云泱似乎满怀信心:“不劳公输山人操心,倒是你,身为逃兵,约莫没几天好日子了。”
“不劳你费心。”楚辞面无表情地吐了句。
此苏家之行,并不能让云泱满意,他愤然哼了声,甩袍就走。
少了云泱,庭院中的气氛缓和过来,苏航低着头,跪向姜琴娘,他抬手狠狠地甩了自个几耳光。
“大嫂,是我不对,我随您处罚!”苏航道。
姜琴娘冷漠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苏航急了,他又接连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那力道大的牙根松动,嘴角都渗出血来。
他含糊不清的道:“大嫂,大嫂您原谅我这次吧,我是鬼迷了心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琴娘淡淡的说:“你不用跟我
求情,等老夫人好了你自己说去。”
说完,不再管苏航,她让下边的人散了,抬脚就欲往老夫人古氏的房间去。
楚辞顿了顿:“琴娘。”
姜琴娘脚步一顿,复又继续往前走,当没听到。
他追上去,顾不得周遭还有下仆,一把拽住她手:“琴娘,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头一回在白泽书院的榴花亭,我也没想到你根本就没认出我,我……”
“扶风先生,”姜琴娘没有回头,“我要先去看看老夫人。”
楚辞只得放手:“我等你。”
这话也不知姜琴娘听没听到,他就见着人转过回廊,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他也没走,抹了把脸,浑然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却说姜琴娘站在老夫人门牖前,她脸色无异,任谁都看不出她的情绪。
她踏进门,苏武找的大夫已经在给老夫人诊治了。
“大夫,情况如何?”她问。
大夫是府中常请的,很是相熟。
“好在及时,我给老妇人扎几针,再开个方子,着人煎了给她灌下去,”大夫手脚麻利,这么说着已经在研墨写方子了,“这病得养着,还不能过于大喜大悲,毕竟老夫人年纪在那了。”
姜琴娘应下,等方子墨迹干了,就让人去抓药,她又吩咐了白姑等人,务必好生伺候着。
完事,她坐床沿,拍了拍老夫人手背,对她道:“老夫人莫要操心,我不会让苏家倒的。”
老夫人说不出话来,只两眼珠子动了动,表示知晓了。
将福寿堂一应安排好,已是两刻钟后,姜琴娘回了汀兰阁。
她站在院门口,朝勤勉楼的方向看了看,唤来赤朱:“赤朱,把我箱笼里,每年存的银子包好,再取一百两银票,另去绣房那边要四身便利的男式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