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极其容易将错误推给别人,而无法面对自身所犯的错误。
“她该死……她该死……她该死!”
红如血月的眸子越来越暗红,仿佛被浓重的怨气裹挟住,眼神透着滔天的恨意,那如同枯槁的干瘪的脸颊激动地抽搐着。
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观点,绝对不可能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时至今日,莫如芸仍然不认为错在自己,也不曾对那个险些命丧于她手中的孩子有半分的歉意。
苏子衿唇瓣紧抿,指尖生凉。
没有人能够在听见亲生母亲不断地嘶吼着,“她该死”时而无动于衷。
“闭嘴!”
慕臻上前一步,冷冷地注视着莫如芸。
莫如芸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她彻底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完全陷于疯魔的境地,“是宋闻均骗了了我!是宋闻均负了我!他应允过我的,他应允过我,只要我顺利地怀上孩子,他就会跟我父亲去提亲!他骗了我!他瞒着我偷偷地跟贝拉。伯恩斯那个贱人暗度陈仓!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父亲却将我囚禁于家中,哪里都不准我去!等我获悉宋闻均跟贝拉。伯恩斯大婚的消息时,木已成舟!在父亲的心目中,女儿的幸福远不及家族的荣耀重要!是!我嫁给了季曜邦,可是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一天,没有一天活得快乐!
季曜邦是庸才!他既没有季家长子季曜川的磊落跟胸襟,也没有季家次子季曜州在医学上的痴迷跟才华,他是季家三个儿子当中最没出息的一个!这样的人是良配么?倘若没有我在暗中替其筹谋,就凭季曜邦那个蠢材,如何能够当上崇光医院的院长?我莫如芸后来的地位,全是我自己拼来的,拼来的!是你,是你的出现,是你的出现,毁了姗姗的幸福!苏子衿,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自私的人,从来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他们只会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他人的身上,永远不知自省。
“闭嘴,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崩了你!”
慕臻忽然手握枪支,抵着莫如芸的额头。
“小舅!”
关冷一只手按在慕臻的手臂上,神情严肃。
这个房间装有监控,不能乱来!
“哈!来啊!你杀我啊!你杀了我啊!”
莫如眼神挑衅,额头青筋暴起,形若癫狂。
慕臻食指扣住扳机。
“小舅!”
关冷欲要伸手去夺慕臻手里的枪,却又担心在强夺中枪支会走火,不敢轻举妄动。
操!
他小舅根本比莫如芸还疯!
早知道,根本就不应该让这两人进来。
苏子衿一只手,覆在了慕臻的手背上,朝慕臻摇了摇头,“她不配让你的枪,沾上她的血。”
慕臻跟苏子衿两人对视半晌,最终,在苏子衿目光注视下,慕臻缓缓地收起了枪支。
之前,因为挣扎得太过厉害,莫如芸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了下来,露出了她那少了一只手掌的手臂。
苏子衿震惊地看向关冷,“她的手……”
苏子衿对莫如芸实在超乎了寻常的关注,关冷一面感到奇怪,一面回答道,“根据我们抓到的其中一个实验室的负责人,对方口供所说,是被宋闻均亲手用利爪削断的。宋闻均欲要将心脏从莫如芸胸腔里活生生地掏出,莫如芸反抗,宋闻均便……总之,这两人不愧是彼此的前任,够狠。”
“是他们负我!是他们负我!是他们负了我!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她该死,她该死!他们统统都该死!”
莫如芸还在叫嚣着,眼底已然一片疯魔。
她的生命检体征比方才还要波动得厉害,担心会出事,关冷按响了边上的护士铃。
很快,就有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跑了进来,对莫如芸进行一系列的身体检查。
变异人的生命力到底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即便莫如芸的心跳波动起伏如此之大,仍然暂时无性命之忧。
医生们跑进来,又秩序地退了出去,临走前,给莫如芸打了一阵镇定,莫如芸再一次陷入昏睡。
苏子衿看着那重新归于平静的蓝色波状图,在床前站立了片刻。
她走上前,替她将之前滑落下来的被子给盖上。
回到慕臻的身边,“慕臻,我们走吧。”
慕臻握住苏子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