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
先皇驾崩,所有人都忙于国丧和新帝登基事宜,阿娇这个被认为不详的原太子妃,现皇后,独自呆在皇后所居的椒房殿,从不出门一步。
朝堂上风起云涌,新帝险些当不成新帝,窦太皇太后临朝,与新帝之间暗流汹涌,馆陶、平阳甚至她师父,都直接或间接参与在这件事之中。
而曾在史书里看过这些的阿娇,真正来了这大汉朝,却依旧没能亲眼看一看。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紧接着便是三年国丧,刘彻身为新帝,以此为借口,更不需要来椒房殿见阿娇这个名存实亡的皇后了。
再说,他也忙着呢,不仅要处理朝政、维持各方关系,还要与太皇太后斗法争权,对陈阿娇这个打心眼儿里厌恶多年的女子,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近一年时间,椒房殿里的来客,明面上只有馆陶,她自然舍不得阿娇受这个冷落,可阿娇顶着不详之人的名头,她也不能闹得太过。
再加上阿娇费心安抚她,终于让她暂时接受目前这种情况,等到日后时机成熟,再想办法帮阿娇得到刘彻的喜爱。
明面上只有馆陶,私底下,东方朔十天半月也会在夜里潜入宫里看看她。
他的功夫出神入化,又是在夜里,潜入守卫并不严密的椒房殿不算难事。
这一年,他都住在平阳公主府,暗中为刘彻出谋划策,否则,只凭初出茅庐的刘彻,和一帮年轻玩伴,怎么斗得过历经四朝的太皇太后。
因为东方朔的关系,刘彻经常往平阳公主府跑,自然也已见过卫子夫。
阿娇问过东方朔,他们两人如今相处的怎么样,东方朔便露出果然如此的目光。
以他的聪慧,自然猜得出阿娇的谋划,因为冲喜不成,反成不详之人这件乌龙,东方朔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有事情都在计划之内,阿娇这一年虽然受着冷待,心情却十分不错。
唯一让她不怎么愉快的,应该就是平阳公主对东方朔的心意了。
刘彻对于这件事情,是十分乐见其成的,似东方朔这等人品才干,绝对够资格成为驸马,一旦他当了平阳公主的驸马,便真正绑在帝党这条船上了!
每每谈到这件事儿,阿娇便露出幽幽的目光盯着东方朔,让他这等平素淡定的人,都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过程不提也罢,但阿娇好歹能确定,她师父肯定不会去当这个驸马就是了,他若敢出尔反尔,看她不咬死他!
双方挑明了心意以后,每每孤男寡女的,又总在夜里相会,情意自然而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此时已与当年在厌次之时不同,当年阿娇苦苦压抑,不敢叫东方朔知道半分,如今都闹到这种地步了,两人并没有老死不相往来,便只有另一种结果了。
当然,都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理的人,该把持的自然能把持住!
阿娇也曾问过东方朔,刘彻是否还在向他打听她的消息,东方朔就笑着道,起先还打听得勤些,后来与卫子夫相处不错,便也不太问了。
为了帮阿娇顺利实施她的计划,东方朔还私下教导过卫子夫琴棋书画。
幸亏东方朔不是那等认死理的人,知道自己错过一回,便不会一条路走到黑,如此,阿娇也轻松了许多。
近来,她静极思动,正计划着避过宫里人,往宫外走一遭散心。
东方朔夜里过来时,听她这么说了,也觉得并非不可,趁着夜色初深时外出,赶在天亮之前返回,想必不会被发现。
如此,两人便约定,五日后的月圆之夜,东方朔再过来时,两人一同出去。
长安城的夜里,华灯初上,缀在屋梁檐角,明亮又热闹,兼之又是月圆之夜,更添意趣。
阿娇轻纱覆面,与东方朔并肩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心中十分安定。
行至一个卖乐器的小摊前时,阿娇指着一管褐色长萧,侧头问道:“我的漾水,师父可还留着?”
东方朔笑道:“自然是留着的,你那样宝贝的东西,我若弄丢了,你还不得气上十天半月的!”
阿娇微有些羞赧,当初,毕竟是她自己丢下了漾水,如今听师父这么说了,便顺势道:“下回来的时候,替我带过来吧!”
她的漾水,她的武器,更是与他琴箫合奏之物,如今他们的关系更进了一步,便应该在她手边放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