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婴紧闭着眼,哭喊不断,两只小手握成拳,胡乱挥舞着,似乎很不安。
这也不是饥荒之年,就这样弃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于这茫茫山野中,也不知是遭受了怎样的变故。
白枫帘没功夫叹气感慨,忙俯身将那女婴抱在怀里。说来也奇怪,那女婴被他一抱,立马止住不哭。
而雨声渐弱,似乎要停了。
白枫帘吹了声清脆的哨子,唤来了一只白鸽,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色的薄纸,让鸽子衔住。
“快去吧。”他对鸽子说,又看了看怀里的婴儿,一张小脸火烧似的红,不禁皱眉。
也不知道她在雨中这么淋了多久,想必是受寒发烧了。
“你可要撑住啊。”他轻声对她说。
女婴倒是异常安稳,不哭不闹。不会是烧迷糊了吧。想到这,白枫帘的眉皱得更紧了。
他怀抱着婴儿,继续上山赶路。
没一会儿,清亮的一声从高处传来:“就说让你不要整天痴迷酿酒吧,关键时刻不还得靠我这一身武功绝技。”
一青衣女子纵身一跃,两边的额发乘风飘逸,衣角也翩翩翻飞,身姿灵活,落地轻盈。
白枫帘此时一颗心都被那怀里的婴儿牵动,没有心思跟她争论,忙道:“茹蓝你快把这孩子带去给落尘看看,她不知道在雨里淋了多久,肯定是发烧了。”
茹蓝一听忙把孩子从他怀里接过去,脚下发力,轻松跳起好几十米。
她落下一句:“我等会儿喊人来接你。”
茹蓝的轻功了得,不费多少时间便爬上了山顶。
阁中弟子正忙着背诵诗文,一看师母回来了,怀中还多了一个小不点,一个二个都好奇得涌了过去。
茹蓝抓着一个看起来稍大一点的男童问:“你落尘师兄呢?”
男童答:“在北院二楼的药房。”
茹蓝来不及在这多做停留满足孩子们的好奇心,匆匆奔赴药房。
药房内弥漫着各种中草药的味道,清新的或是刺鼻的。落尘每天泡在此处,医术也一天天精进。
而谷离阁的常驻医师傅半路现在完全被架成了一尊佛,小至风热感冒,大至毒侵骨髓,只要落尘在,就没傅半路什么事儿了。
这不上个月,他就放心把药房完全交给了落尘打理,潇潇洒洒野游去了。
落尘正在熬一种治疗体寒的滋补汤,眼睛盯着紫砂壶里的汤药是片刻不敢离,深怕错过了时机,功亏一篑。
却听见师母着急喊他。
他朝门口看了一眼,又回头看着那紫砂壶,心里犹豫了几秒,还是跑了出去。
“怎么了,茹蓝师母?”少年的声音宛如洪钟浑厚有力。
然而不等她回答,落尘便注意到那个可怜的小娃娃,忙道:“师母您先去进屋把她身上的衣服换了,再拿热毛巾给她擦一擦。我去给她抓些药。”
少年表现出了超乎同龄人的沉稳,刚才还惊慌失措的茹蓝此时也稍稍镇定了心神,抱着女婴进去了。
然而少年并非一点不急,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他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小的病人。而且看那小娃娃异常安静的状态就知道她的状况得有多不好了。
越是小,越是让人心疼。
他拉开一个个小抽屉,配置着风寒所需要的药材,一颗心始终悬着,也不知道现在煎药还来不来的及。
落尘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忙拍着脑门。他怎么忘了他这有现成的汤药呢,闻着这个味,应该是煎好了。
他隔着湿毛巾,抓着紫砂壶的把儿,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碗,便急急向房内走去。
落尘:“师母您快将她微微扶起来一点,我好喂她药。”
茹蓝按照他说的,一手撑在那女婴的后背。落尘夭起一勺汤药,放到嘴边轻轻一吹,才送到她嘴边。
那小娃娃也是听话的很,乖乖张口,让落尘把药喂进去,竟然一滴都没有流出来。
没过一会儿,一碗药便全部喂完。女婴的脸上的红色也褪下去一点。
茹蓝和落尘都感觉到一颗心落地。
茹蓝:“多亏了你,一开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有愧作这个师母。”
落尘宽慰她说:“若不是师母及时把她带了回来,只怕这小娃娃是救不回来了。”
他又问:“师傅呢,回来了吗?”
茹蓝惊起:“我这个不记事的脑子,都忘了叫你岸栀师弟去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