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问道:“王爷是什么时候出现此症状的?”
公玉辞招呼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他对面,回道:“便是今晚,到现在得有半个时辰了。”
“王爷可否让老臣替您把个脉。”
公玉辞伸出胳膊,另一只手轻轻把袖子往上一带,露出手腕。
林雲看着脉象平稳得很,没什么问题,心里是着实没有头绪。他摸了把胡子,又问道:“那在此症状出现之前,王爷可还感觉到其他异常?或者现在身体上可有其他不适?”
林雲行医多年,各种疯癫之怪状还有那些血肉模糊看得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也看了不少,早就练就了无论面对什么都淡定自若的本领。可是他现在说话的时候,就刻意不去瞧公玉辞的眉毛,深怕自己一下没憋住就笑出声来。
公玉辞:“若非要说,大概就是这眉毛异动之前,我感觉有东西落在了上面,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有小虫停在了上面,可是并没有。”
林雲经不住惊叹一句:“那还真是有点奇怪。”
他说的时候又摸了好几把胡子。他感觉,他就算把他胡子抓秃了也不能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眉毛异动?若是寻常眼皮跳那种,那还正常,可是这情况明显和普通的眼皮跳不一样。
公玉辞:“老先生可想了什么,但说无妨。”
林雲皱眉摇了几下头,无奈道:“实话跟您说,老臣行医数十载,从未碰见过王爷这种症状。就连我翻阅过的古书,也从未看到过类似的记载。目前也是毫无头绪,还请王爷多宽恕我几日,容我细细研究。”
“好,有劳先生了。”
“那老臣就不在王府多做停留了。”
“我让府里的马车夫送送您。”
“谢王爷。”
临走前,林雲想起什么,又回身对公玉辞道:“老臣有一建议,王爷可以试一试。就我的经验来看,王爷的眉毛异动似乎并不像什么疾病,反倒灵异得很,不如请个道行深的道士来给您瞧瞧,或许是妖魔作怪。”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法子,我且试一试。”
公玉辞回了卧房,躺在床上大睁着眼。他被那眉毛搅得久久不能入眠。然而奇怪的是,他觉得这情景异常熟悉,好像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一样,可是任凭他怎么想,却仍是一星半点都想不起来。
他大概是真的被这突然的异动给搅浑了。
公玉辞将被子一掀,坐起身穿好衣服去了外面。
墨色浸染的夜空,深邃宁静。湖面波光粼粼,将那倒影揉的七零八碎,就好像他额下的眉毛,一样的不乖。
他心里想着,突然感觉到他的眉毛上的重量稍微轻了一点,又伸出手摸了摸,果真是不动了。
他低语道:“还真是奇怪。”
*
天还是蒙蒙亮,山顶之上,谷离阁的神鸡三声啼叫,穿云破雾而来。淳烟睡得正酣浓,却还是不免被这个穿透力极强又极富特点的的声音吵醒。
谷离山上养的神鸡之所以被奉为神鸡是因为它报晓准时,啼声尖锐,只有它一叫,住在邻近院子里的人就别想再睡觉了。
淳烟每每被那神鸡吵醒,就恨不得去厨房里拿把刀给它脖子上来一刀,奈何它是从数千只鸡中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是只有身份的尊贵的鸡。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脑袋晕得像是溺水,意识如海绵吸水,湿漉漉的,拧也拧不干。
再一看自己周围,小小吃了一惊。她怎么在趴在后院的石桌上睡了一觉?
再一看旁边未揭开的酒坛,又吃了一惊。她怎么才喝了一坛酒就醉成这样?
淳烟伸了伸胳膊,扭着腰,又把手伸到后脑勺,把发带扯下来,随意抓起一把头发,便拿发带重新绑了起来。
她弯腰俯身,抱起那坛酒,正欲开溜,却被白枫帘喊住了。
白枫帘几步上前,问她道:“淳烟你一大早来后院做什么。”
再一看她手里抱着的酒坛,立马明白过来了。白枫帘板起一张脸:“你这是又喝了多少,怕不是在院子里睡了一晚上吧。”
“没有没有没有。”淳烟急于否认,又解释道,“师傅您看我像那种会喝很多的人吗?我可是谨遵您的教诲,克制自己的欲望,修身养性啊。不过昨儿个,酒瘾又犯了,才想着喝两坛,不知是这酒劲太足,还是我功力有所减退,我这才喝了一坛酒,就醉得没边儿了,这才在院子里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