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柔柔的,点了点头。
“我……说实话,我现在心里乱得很,我以为我们两情相悦,没想到中间还有个别人……你留着她的画,为她掉眼泪……”
“白影已经不在了。”静了一会,他道。
“她不是不在,而是在你的心里,而且比谁都重要。”我看着他,他却没有反驳,我心里更难受了,“萧显,你心里守着一个完美的初恋情人,我永远也不及她的好,这叫我情何以堪?”
他眸子一黯,“你这么比较有什么意思?”
“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我抱着膝盖道。
“敢叫朕出去?你这脾气,还真登头上脸了。”他半是玩笑地道,一边手指伸过来想摸我的脸,我侧头躲过,咬着唇不吭声。
他站起来,真动了气,“看来朕是太宠你了!”
“真是皇恩浩荡啊。”我讥诮道,“皇上推臣妾的时候,也是宠得厉害呢。”
他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甩袖走了出去。
我望着窗外想,我该怎么办?
前女友这三个字本就是我感情里的谶言,跟郑则闹分手,也正因为此。
转了一圈,我似乎又绕到了原点。
傅小余啊傅小余,你到底在做什么?莫名其妙地穿越,莫名其妙地成了有夫之妇,还莫名其妙地搭上了一颗真心。你到底要做谁?家呢?你不是要回去吗?
家,是啊,我该回家了。
什么情,什么爱,那是我本就不该招惹的,何况对方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可是,既已深陷其中,是否还能逃出生天?
月盈如盆,洒落一地白光,冷冷清清。
二十八.柳叶乱飘千尺雨
我又梦见那个地方了,还是那对少男少女,还是看不清面容,但现在我明白了,那个男孩是萧显,而那女孩,便是苏白影了。
我听见少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道,“待你好了,我便告诉你。”
少年从脖子上摘下个东西,摸索着放进女孩的手心,“这个,你收着。日后,我定要与你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雾气里,那块东西发出一道红光,显出一条龙的形状。
我一下子坐起来,跳下床,从箱子里翻出那块玉,对着窗外的月光看去。
满月的光里,墨玉里的龙形愈发明显,赤色如血,突地破玉而出,腾向天边!
我一惊,马上追着那翔龙而去,眼见它一头扎入那无忧湖里,再不见踪影。
我呆立湖畔,不意低头一看,手中墨玉里,曲龙如故,似是根本不曾离去。想了想,我将玉套上脖子,下了水。
我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在水中呼吸,而且水温变得不冷不热,如沐春风履平地。
胸前的墨玉又发出红光,引着我游向一处石壁,壁前水草丰茂。拨开水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在红光中缓缓开启。
游入门中,里头曲径游廊,甚是深远,尽头处是个石龛,内里放着个巴掌大的玉匣。我将那匣子放入怀里,刚待出去,却见石龛后头另有个小门。
游过去,轻轻一拉,门开了,又是一条长道。我沿着那长道而行,终于从另一个洞口出了去,潜上水面,竟是不思崖下的那口潭水。
回到栖凤阁里,东方既白,墨玉已恢复黯然模样,龙形也不再清晰。我摸摸怀中小匣还在,钻进被窝里打开,里头只有一面小小的铜镜,左右看不出什么稀奇,翻过来,背面刻着“溯月”二字。
墨玉是萧显的吗?怎会在秦墨离那里?难道,秦墨离仗着自己的身份,从苏白影那儿抢的?偷的?不会吧,她应该不是那种人吧?怎么办?我该去问萧显吗?可睹物思人,他不定又要发火了,我何必自讨没趣?不妥不妥。
我将那块玉和镜子一起收了,叹了口气。
天明,琴姑过来,说今日皇上托太后在烟水阁设宴,请了一帮子大臣家的女眷。说完,她意味深长地说,“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皇后娘娘还是去帮着掌掌眼吧。”
“噢。”我道,“我洗把脸就去。”又对她道,“皇上书房里的东西,我已看过了。你叫我去的时候,就知道我有今日吧?”
她低头,“奴婢只是觉得,有些事实娘娘还是知道的好。”
“你说的对。”我道,“虽然我现在宁愿自己永远不知道,但还是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