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其琛努力表现出自己并没有脸红的自然姿态,“天冷,早点比完早点走。”
他转身的动作僵硬,刚开始走的那两步几乎是同手同脚的。
这会儿天也的确是有些凉,游泳馆里的人不多,和人稍微商量了下,两个泳道就空了出来,薛清斯浸在水里给他们喊了开始,溅起的水花还没从脸上抹掉呢,他们俩就游出了大半个泳道,看着是珈以领先了一个头。
等五十米的泳道倒头再转身,差距就再次被拉大了。
来回一百米,珈以触到泳池边沿破水而出,摸了下脸上的水,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江其琛。
薛清斯一句“珈姐你连游泳都这么厉害啊”都还没出口,就看见她又转头回去了,在水下变了泳道,再冒头时手上就拖了个人。
江其琛在返程的半道上脚抽筋了,那会儿大部分人都盯着领先且身姿灵活的珈以看,偶有几个发现了他不对劲小声惊呼的也没马上过来,倒是珈以回头捞他。
爬上池边,三个人浑身湿透的人都被冻得打哆嗦。
有个姑娘给抽筋呛水的江其琛递了条浴巾,江其琛接过来就给珈以披上了,边咳着才边和她道歉,右手还去按左腿,显然是抽筋抽得有点疼。
珈以一把扯下浴巾先把他给擦干了裹上,狠狠瞪了眼让他不敢动作,才弯下腰去按压他的左腿,确认了抽筋的位置后再折回来帮他疏通。
感觉到左大腿上的触感,江其琛往后仰倒,拿浴巾遮住了脸。
他长到这么大,这还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怂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抽筋的时间不久,十几分钟后江其琛就缓过来能走路了,薛清斯扶着他去换了衣服,半晌磨磨蹭蹭地凑到他旁边,说了句,“珈姐好像生气了。”
不用他说,江其琛也看出来了。
可问题是他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生气。
于是两少年从游泳馆里出来时还是副落汤鸡的模样,薛清斯搬了新家在另一边,见机不对不敢多呆就先走了,徒留江其琛一个人受着高压气场。
珈以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跟着,一路上难得左顾右盼,就盼望着看见什么灵丹妙药,能把他从这个奇怪的环境中解救出来。
许是上天感念到了他的期盼,珈以左前方的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尖叫,然后就有个小身影蹿了出来,就这么停留在了珈以的鞋面上,左右防备着不动。
珈以已经整个人僵住了。
她本来,只是有点恶心老鼠,但看见还是能镇静自若地拿起手边的一切用具为民除害的——这是指,她没有在高烧无力只能靠爬时被扔在桥洞里,被饥饿觅食的老鼠当做食物啃过的时候。
可她现在要炸起来了。
就在她考虑这尖叫能不能管用时,突然身后贴过来个温热的身体,接着她腰间一紧,被人单手拦腰从后背抱了起来,那只老鼠在第一时间被吓跑了。
珈以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就这么挂在江其琛的手臂上,在感觉到他要松手把自己放到地上时还很赖皮地缩起了脚,就像是小孩子不愿意被放到地上时的负隅顽抗,双手往后搂住了江其琛的脖子,非是要吊死在他身上,“我不要,不要放我下去!”
两个人眼下的姿势实在是有些尴尬。
可珈以实在是受不了这条被老鼠跑过的路,她也受不了被老鼠待过的鞋子,在挣扎着吊着江其琛的同时就已经成功地蹬掉了鞋子,彻底杜绝了被下放的路。
“咯吱”一声,旁边有扇铁门开了,探出来个四五十岁的阿姨,一眼看见巷子里的两人的姿势,“哐”一声又把门砸上了。
虽然她的动作快,可江其琛还是认出了是个熟人。
他这时候也才认出来,路也是条熟路。
前面就是他家门口,今天周末,这块儿的学生都放假了,不知下一瞬间就会有谁从这里经过,江其琛不敢再在这里呆着,只能弯腰用另一只手圈住了珈以的腿弯,稍微调整了姿势,用公主抱把她稳稳地揽在了怀里。
珈以整个人都送了下来,像是从大灾中逃生了。
她这时的表情看着相当软萌无害,而被一只老鼠吓成这种连地都不敢下的模样,也实在和她往日里的威武形象有些不符,江其琛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又窝心。
他抱着人走了两步,突然就意识到——她刚才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