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蛋,你这是吃撑了的表情吗?”
“你一个公主家家的怎么把市井话说的这般熟练?”余亦深吸了两口气,而后恢复了正常:“我就是吃撑了。”他不讲理的扬起下巴:“你知道我吃撑了是什么样子吗?就要我滚蛋?”
夏侯南斗却摇头上前夺走余亦手中的梨子:“寒气入体不修养个一年半载你还是莫要吃梨子为好。”
被拆穿的余亦立刻轻咳两声,垂涎那还剩一半的梨子,抿唇道:“拿冰糖熬成雪梨,还是可以吃的。”
这次,夏侯南斗摔得是梨子。
见他摔了东西,小侯爷只能认怂的往后退去:“我不吃了还不行吗?你发什么火啊,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家的。”
“追杀你的人,你可有线索?”夏侯南斗问。
小侯爷摇头:“我醒过来就去了行舟门,没时间查,如今过去了一月之久,想来也是查不到了。”乐正余亦自然知道夏侯南斗要做何事,只道:“你莫要浪费精力在这上面。过段时间便是乞巧节了,那日来临之前你最好留着些心力,莫要和他们发生过多的冲突。”他浅笑诚然:“江湖事自然有江湖的了结法,你莫要多心,目前只专心削弱刘暮两家的势力为好。”
说道此处,余亦低下头道:“城郊外的私军始终都是悬在头上的一柄刀。问天虽然已经落在咱们手里,常歌与赌娘也逐渐将问天发成正经钱庄。”他蹙眉凝神:“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平阳将军必然还有其他钱财的来源。咱们至今还未查出,到底会是什么……?”
许久,许久……
夏侯月婵盯着正在思考的余亦,随后静静的下了软塌,静然站在夏侯南斗身边,小声道:“余亦果然很像叔父对吧。”
“嗯。”夏侯南斗也必须承认,哪怕不是一身紫衣,面上不挂着多情魅意的笑意,余亦也很像昔年的常阳侯。云巅之上的陛下透过岁月的残忍看穿了乐正余亦此刻的深思,只欣慰的浅笑:“再像,他也不是叔父,也无需是叔父。”
“皇兄?”她在素日不苟言笑的南斗面上窥探到几分欢喜的意味,颇为惊喜问道:“皇兄为何突然欢喜?”
夏侯南斗按着她的额角道:“没什么,只是有些高兴,你们都这般平安的长大了。”瞧着女子眉眼之间的灵巧,他免不得开口:“余亦和朕说了你和那位于清江左少将的事情。”
她立刻红了脸:“皇兄!”娇羞的别过身去,可还是悄悄的转过眼眸,那双眸晶莹娇羞藏尽了女儿家的妩媚:“那皇兄怎么想?”
“你也快要十七是时候指婚……”夏侯南斗难得和善笑道:“你只管去求余亦帮你寻个好办法,叫朕好升一升你那心上人的官职,他若是连三品都没有如何娶咱们的掌上明珠啊。”
她心知南斗这是愿意让她嫁给于清江的意思,眉眼顿时舒展开来,那样娇羞灵动,似有无数星辰落在她的眸中,宛若盛开了春暖的粉嫩茶花。那样娇然,百媚,惊鸿乱世。
雀跃上心,转身欲去找余亦,靠近时才发现余亦已经半靠在软塌上睡了。
“两日没有吃东西,便是两日没有睡觉。”夏侯南斗取了薄被给他盖上:“余亦从不骗人,可他也从来不说全部的真话。尽耍一些小聪明。”
他拍着夏侯月婵的肩头:“回你的清云殿吧,明日我帮你同余亦说。”
她心下一喜,福了福礼,欢喜的跳了出清暑殿。
天色完全暗淡下来,夏侯南斗也归床休眠,乐正余亦从软榻上转醒,手脚莫名的发凉,坐起身望着四面半昏的烛光,撑起身子,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不远处放着他的锦盒,长夜漫漫他既然醒了便再无睡下的打算,拿过锦盒重新打开细看,他自己都觉得精巧,也不知道花影拿到此物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必然会高兴,他摸着那红花上的痕迹笑道:“会喜欢就好了。”
殿中无趣,他下了软塌,从一旁的窗口踏风而去,最后落在御书楼上,腰际别着的白玉紫穗玉笛在指尖轻转了几圈,靠在唇边细细吹奏起来,月明风清。
一如往昔,男子一人望夜,无意睡眠,唯有借着月色与音律度过大把虚无时日。不同的是……今夜他格外期盼着日出时再见到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