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起几年前更漂亮了啊。”长风道人说话依旧没有正形,只玩笑道:“你们乐正家的人各个都精致漂亮。你若是个女子不知有多少人要排队一睹芳颜啊。”
余亦肩头猛地一阵抽疼,头晕目眩,他咬牙忍住这才缓住。
长风道人扶着他的肩头,明明是关心,却还是扭着性子道:“瞧瞧这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想将你拐回家。”
乐正余亦只是笑:“我这几年不能与您对打。前辈您过几年再来寻我吧,等我伤再好一些。”
“真的?”
“好,那本道者就过几年再来找你比试。”
二人便这般坐着,那长风道人牢牢的扶着他的肩头,余亦望着夕阳,紧紧的握住紫玉:“谢谢你来看我。不过我没有事。”
“我是来寻你比武,怎么就成来看你?”
“他们都走了,你便来看我,是怕我难过吗?”他问出声。
那长风道人欢喜盎然:“你我不过一面之缘,貌似并不相熟吧,哪里就……”
“叔父。”
他喊了他。
而后抬起头,额下一双弯月,似是桃花盛开:“乐正长风,我爹曾经和我提过你。我知道你是谁。一开始就知道。”
玩世不恭的笑终于消失,无需再掩藏,他捏着少年的肩头:“你爹和你提过我?”
“嗯,家里的族谱我看过一眼,我爹也和我说过你,太爷爷那一辈乐正家离了三子至江湖,按辈分来算您是余亦的叔父。”他灿然一笑:“你的眼睛和我爹有三分相似。”
乐正长风抿唇搂过少年,亲昵的说:“对不起,我也不知为何,便是不愿让你知道我是乐正家的人。”
“没关系。”他那样善良的理解:“我明白。”
他指着远山连绵,锦绣河山:“余亦要不要和叔父走?叔父带你去云游四海,去见这个世上还活着的乐正族人。”
“世上还有很多乐正族人吗?”他问。
“还有不少,大家都隐姓埋名的在江湖上游荡,或者有些归隐山林做了散人。”他拍着孩子的肩头:“大家都知道你,所以叫我过来看看,其实他们也来看过你,或者在山脚下卖过东西给你,或者在丛林里面偷偷看过你。”
“这样啊。”他并未去追问他们为何不愿现身:“那就好。”他笑:“这么说余亦在这个世上还有族人可对?”
“对。”
“那就好。”他欢颜舒展,灼灼妖态似流光红云:“那就好。”
乐正长风拍着他的肩头,认真的问道:“你要不要跟我走?江湖很好玩的,天高海阔,自由自在比你守在这小小的行舟门要有趣的多,叔父带着你玩,什么……”
他停了声音,面前孩子的笑太过明媚灿烂,叫他不忍再开口。
“叔父。”他这样喊他。
“嗯。”他应声。
“余亦会忘记你是我叔父这样事,以后,你不要再来了。你们并不亏欠我什么。”他说:“你告诉其他的乐正人,叫他们都安心的活着,去过自己原来的日子,不必觉得愧疚,更不要现世。对苍生的责任,我爹留下的未完之事,余亦会去做。这份责任我会承担,你们无需多想。”
“跟我走不好吗?”他耸肩,苦涩的劝解:“只要你不承担起这件事,自然会有旁的乐正人出现去承担这件事。你们家已经做得够多的了,真的,真的,已经很多了,很多很多了。你还这样小,没有必要去承担这些生离死别的大事。”
满是愧疚与无奈:“跟叔父走吧。”
乐正余亦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珏,那玉白如羊脂,通透至纯唯有两指大,绿绮二字镶嵌其中。
“我是侯爷。南国最年幼的封侯人,我始终都是长阳城的绿绮侯,我已身在其中,所以……并无抽身的打算。南国有难我必然会归去,夏侯南斗亦是我自小便认的兄长,还有南山,还有月婵。”他说:“那里依旧有我不可割舍的情谊。”
“那我以后不能来看你吗?”他问:“我还挺喜欢你小子的。”
余亦见他转了话题,便笑道:“这要看你自己,不是问我。”他那样聪慧的孩子怎么会不明白这些还活着却只愿避世的乐正族人是如何想的,只道:“我觉得你不会来,就算来了,你也应该不会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