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处在担心状态的孩子们,因每日都有了可以做的事情,便是忙前忙后的帮着忙,好过体会着寄人篱下的痛苦。
又过了一年……
那晚众人聚在一处喝酒闲聊。
孩子们都偷酒喝了几口,本就是江湖人哪里会守那样多的规矩,余亦却连连劝着孩子们:“年岁不大不要喝这么多酒,你们可想明日头疼?”
终究是余亦的话最为管用,孩子们一一放下酒杯,取过一旁的葡萄水大口大口的饮了。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上头。
两个孩子跑到余亦面前,抱着他的脖子,天真烂漫的问道:“门主。南宫大夫的爹娘在玉人山庄。大女侠和小女侠的爹娘在江湖上云游,宇文师父的爹娘在闭关之中,那你的爹娘呢?他们去哪里了?”
话一出口,莫说澹台绿水就连在一旁饮酒若醉的老师父都为之一颤。
大人的目光太奇怪,叫孩子们不得不顺之看去。
眉眼似有桃色花雨飞扬,他伸手抱过那两个孩子,轻轻地揉着他们的额角,语调极其温柔,字字句句都是落在心头的落花:“他们出门了。”
“去了哪里?”
“稍微有一点远。”他这样回答。
“那他们还会回来吗?”
余亦摇头,笑容却愈发的潋滟起来,桃花纷纷灼灼其态,那抹笑太美,叫何人都不忍打断此刻莫名的美感,众人都痴于他嘴角倾国倾城,令百花失色的笑意:“我是儿啊,哪里有父母回来找我的道理。”他顿了顿,呼吸也断断续续:“我会去找他们才对。”
他弯眸,似星月闪烁……
看若百花纷飞,实则桃花落尽。
纷飞也罢,落尽也好。
京中终究是传来了消息,他本无意惊动任何人,孤身驾马出门。行到市集,他驾马狂奔出城,远郊处南宫昭雪早就驾在马上侯他到来。
“大伙知道拦不住你,所以我只能不亲自来了。”他驾马上前了两步,拍拍余亦的肩头:“伤还有好,你就不打算要我这个大夫了?”
他笑,转念拍着他的背脊:“此处不知前路如何?那可是皇城,你想好了?确定要随着我前去?”
“余亦。”多年来第一次认真的唤了他的名字。
他应声开去。
南宫欢颜舒展:“我可是大夫,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恢复过来。不止是那些看的见的东西。”
乐正余亦仰头看着远山如墨色画卷般安然的景色:“我不知道。”他失笑的看过去,多少苦涩在其中无人可知:“只有等长阳城的事情都了结了,该披露的真相都揭露出来,该抓的人一个都不少的抓住。或许那个时候,我才知能否恢复过来。”
“好。”
长阳城一切如旧,城郊的春梅,海棠,桃花,尽数绽放着,这冷然的空气,叫他心中泛起几分温和,从前也是如此,这样微凉的天气,同样的花林,只是可惜,桃花依旧,物是人非。
南宫昭雪前两日接了一封飞鸽传书,说是有个地方要去,便先走了。
他孤身上路,行到城门口,那守城的卫士们拦住他,他从怀中摸出那块代表身份的玉佩,众人皆跪:“见过侯爷。”
他顺手挥了挥叫他们起身,驾马缓缓而去。
长阳城总是热闹的,偷鸡摸狗的事情总归络绎不绝。
耳边传来女子的吼声,他下意识的看去,只看到面色姣好的红衣小姑娘抓住了逃窜的犯人,正一脸得意,威风的走过街角,像一朵迎风娇艳的芍药。
可下一瞬那逃犯便灵活的挣脱了捆绑住他的缰绳。
红衣小姑娘就这么猛地追去,像是要食人一般。
他觉得有趣便随手将一颗石子击了出去。
而后便驾马缓缓往前行去。
路过某处便听到众人议论:“凌月阁的百里少阁又立功了,女子也厉害的紧啊。”
“百里花影啊,就是她退了少将军的婚事吧。 ”
“这样的母老虎,谁能消受的起啊。”
他便这般缓缓的行走,口中无意识的念叨:“百里花影啊。”
花是艳的,影是黑的。
有点意思。
重回侯府,他从侧门而入,连院子都不敢多看一眼,只选了最近的柴房而眠。
而后从包袱之中取出一块长布,将包袱扔进一旁的木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