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的陛下悠然叹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帮朕劝他呢?”
夏侯月婵歪着脑袋对上兄长的视线,颇为怜惜道:“臣妹若是余亦也不愿留在京中。”
“为何?是朕待他不好吗?高官厚禄总比他放浪形骸,放纵生死要好。”夏侯南斗深深叹道:“叔父走的早,青鸾婶婶也一同而去,留下余亦孤苦伶仃。朕在他面前不是帝王,仅是他的兄长,多多照拂他难道不应该?”想起余亦上次中毒刀伤,他心有余悸,黯然生冷:“南山好歹成家了,白云也是个好丫头与南山也是情谊相合,二人连理似锦,烈火烹油。朕也算是安心。唯有这余亦!朕当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夏侯月婵盈盈而笑:“若是烦闷,月婵可听皇兄抱怨。皇兄你说吧,我听着。”
“他前些日子为了救南宫,自己去挡六个江湖绝顶高手,被伤了两刀还中了剧毒,在清暑殿这里昏睡两日才苏醒过来,醒来便走,留都不留。你去看了他那个侯府没有?说到这个朕就来气,他不打理就算,叫他入宫陪朕住,他总说入宫不自在,要他去南山那里,他居然说在旁人的屋檐下总是寄人篱下。”夏侯南斗气的拍了桌子,月婵的笑意却更胜了起来,若岭上嫩黄新生的碧草。
南斗又道:“这些日子,他与凌月阁的一个丫头出双入对,把酒言欢。前些日子还从国库里讨了一套首饰送给那姑娘,光是挑选便是一个时辰,如此上心,他喜欢那女子,自己却不承认,整日以友为借口。说要赐婚他却说自己是个浪子无欲无求,不能耽误人家姑娘。你说说,你说说。他到底是存心说这些话给朕给添堵,还是无意?”
“他自幼那张嘴就不饶人,皇兄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侯南斗又叹:“他还说等到刘暮两家坍塌,他便要回去江湖,你说他要去哪?一个江湖二字,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几日他将刘暮两家的爪牙一一送到朕的面前,就连刘家的经济锁链他都斩断了,方才又给朕送来了,暮连太尉往年的旧案。他在加快速度。那小子想要走了……朕如何能不急,只能叫他缓一缓。”
夏侯月婵听着那些事,不禁蹙眉:“其实皇兄你也不用如此焦灼,余亦本就是乐正一族的孩子,父皇也说过,乐正一族的人最喜自由,从前也有不少人步入江湖啊。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夏侯南斗却摇头:“并不是江湖的问题,他可以回去行舟门,也可以去他的江湖,只是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回去。朕不放他走,是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
女子不解。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旧案翻出
二人结伴走到窗前,明月皎皎,月光温凉若薄雾似嫦娥肩头染上凉薄之气的披帛轻盈多娇。
“他真是没事吗?”至尊帝王也有不解的事情,语调是广寒宫的凉然:“当年叔父与婶婶的死,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朕一直都不明白。这些年,他不曾去祭拜过,朕问他,他说,若是自己不去祭拜,总觉得叔父还有回来的时候。那孩子没有放下。这件事一直哽在他的心头。”
“月婵,余亦自小便景仰他父亲,叔父说什么他都会听。咱们还不懂事的时候,余亦便拍着胸脯说自己将来要成为叔父那样的人。”说到此处夏侯南斗难免神伤:“青鸾婶婶又是那般柔若白粥,烈如火焰的女子。咱们小时候最喜欢去的便是侯府,因为心里知道那里有最好的人。念念不忘啊,咱们都忘不掉。他又是怎么熬过这么长岁月的?”
夏侯月婵拉着兄长的手臂:“我记得小时候咱们犯了错,父皇罚我们总是叔父进宫求情,还教我们如何处事,闯祸后要承担责任。当年咱们被父皇罚禁闭不准吃饭,也是叔父叫余亦偷摸着给我们送了糕点。就连罚抄书也是余亦帮着,叔父求情。叔父是怎样的人,余亦如何景仰他父亲,月婵多少记得。”
月色凉凉……
“南宫说这世上心病难医。”他闭目长叹:“朕真的怕余亦想不开,做出傻事。他玩命的状态,朕想想都后怕。”夏侯南斗闭目无奈:“当真,他这样的模样,朕……月婵你说!朕如何让他去那危机漫天的江湖?”
“他若是真的出事,朕有何颜面去见他九泉之下的父母?”
月婵也颇为焦急:“那皇兄留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