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谈初一,今天要不是经历这等巨变,我根本不知道,她这人如此不中用!
临进书房前,我抓住初五的肩,“答应我,保护好雪国和你的亲人!”
“我答应你、”
我让她站在门外,国主的书房,只能是国主与少主才能进,初五现在还不够资格。
但很快,她就有资格了。
我提笔沾墨,有点儿干,又倒了点儿水进去,染血的手指摁在云宣上,倒是有些骇人,好在脖子上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只剩火辣辣的疼。
我把废雪国少主诏书写完,司徒珏元和几位家臣都到了,还有我夫郎。
她们都可守规矩,不敢进来,唯独司徒静初进来了,还质问我为什么要换掉初一的继承之位。
我指着他,“滚出去、”
他还这般任性,我说过擅入书房者死,所有人都遵守,唯独他要违逆。
说来,初一那不成器的性子,多少是传承了他!
“我不呢!”
“我马上就要死了,求你能听我一回话吗?”我撑着桌子,努力将最后几个字落下。
我真的没力气再跟他吵。
“我不听!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初一哪里不好了,你要这样对她?”他忙着为储君被撤而生气。
自然没注意到我前面的惨状,背后的羽箭不深,所以明言也能看出,要不了我的命。
我没解释,我不想解释,我也没力气解释。我只管把国主长抱起来,落印。
两张都落完,我这才转过身,把司徒静初推开,我吩咐道,“丞相进来。”
司徒珏元快步走进来,见我这副模样,也知道不好了,只问我,“国主,您有何吩咐?”
“第一,我不要与他葬在一处,第二,司徒翊作为新任少主,由你辅国。不许司徒静初与少主过多接触,记下了?”
司徒静初不听话,我不要他了!
还有,这雪国姓袁姓司徒都无所谓,反正百姓都好好的,就好。
“臣记下了。”
我勉强睁大眼睛,告诫司徒静初,“这是最后一次,我容忍你的最后一次,以后非国主与少主,擅入书房者死、”
书房是我唯一的避难地,立下那个规矩,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是我私心作祟。
但机缘巧合的,我发现府中设了这么个禁地,常能引来大昭的探子,我便一直将这地方作为钓饵,抓探子来套话,给她们更好的待遇,让她们反帮我做事。
平日里,司徒静初也经常趁我不在时,进书房里找,可能是找我与孟浅的密信,或者是想从大书房内凭空找到密室,暗室,地下室等。
但我这些年与孟浅从未联系,书房也是四面独立,底下很踏实,什么都没有。
我一直以来都假装不知道他的行为,本身,也是我在躲他,是我不对。
此时,我真的要死了,司徒静初来扶我,我便由着他。
方才我全靠那一股气,将命吊着,这时候,事儿办完了,气也就散了,我自然也是活不成了。我血都流干了,身体越来越冷。
司徒静初抱着,说了很多话,大约是挽留我,舍不得之类。
我都听不清了。
我原是想假死去找孟浅,如今还有不到五年,我却等不到了那个时候,可怜她……也等不到我。
白茫茫的天地,上空飘着雪,我看见了自己的葬礼,孩子们哭得伤心,最伤心还是司徒静初。可能我死了,他才终于原谅我了。
又或者,因为国主从初一变初五,反而更加憎恨我了。
雪国飘雪,这美景委实令人陶醉。
我是雪国初代国主,墓地不算太大,这是生前就在建的,此时我死了刚好拎包入住。
我说过,我的坟墓不要陪葬品,有什么好消息,就任意找个地方,画个圈喊我两声,烧给我。
要是坏消息就算了,我死了不想听坏消息。
也不知道这些人,记没记在心上。
我家初一哭得最惨,我听见她一直哭说对不起。她是几个孩子里,武功最好的,但我死那天,一点儿忙没帮上。
唉,说什么对不起呢。
我要是知道她这么胆小,我也不会让她坐那么危险的位置。
可惜母不知女,女亦不知母。好在我护了她一场,她到底没恨我。
初五默默流泪,小小年纪,已经懂得饮泣不哭,这是难得。司徒大人,将她教导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