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个城级府衙,居然连一套完整的居民档案都没有,就更不要谈街上那些讨饭的流民了。
师爷尸位素餐,我直接将其罢免,她闹了两声,先赏她十板。不服再赏。
师爷吃了二十板,虽然衙役已经放了足够的水分,可师爷屁股还是被打得又红又肿,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这回她晓得我是安了心要修理她,便也不闹了,只威胁要去我上首知州那告我。
我将誊录好的两份辞表,一份交给衙役,叫她给师爷,另一份自然是要呈上给我的上首,一位姓刘的知州。
师爷拿到我写的辞表,反复又看了两回,气愤撕碎了,怒骂我诬赖好人。她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前知府的过错,还有前任师爷的错,总之她没有一点错。
但任凭她说出朵花儿来,这人我都不会用了。
一则,此人已是烂油条一根,既懒又没责任心,还油滑,目无法纪,还喜欢狡辩。
二则,前任知府都走了,师爷自然是要跟知府走的,就算她赖着不走,我也不会要。
我给两位文书下达命令,限十日将驻民户籍册补齐,流动人口登记。
之前在司徒大人书房里呆了大半年,档案归类倒是顺手拈来,帮文书归类好,剩下的补充就靠她们自己解决。
我自己则呆在书房将卷宗快速浏览,不图别的,至少我得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哪些记录在档的事儿。
府衙内暂时并无案子可审,牢狱中也无犯人喊冤,没事儿可干的我,便埋头扎进书房中,连着五日。
直到这天下午,我爹来了。
我才想起,司徒静初好像说要回去接我爹来,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我爹人已经在我书房桌案前。
“爹,你来啦。”我把毛笔从嘴里拿出来,放在砚台上,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膝盖弯太久,感觉关节内腐蚀了似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总之浑身上下,无一不觉得屈就了。
我老爹笑眯眯的来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夸赞道,“我家小虎就是争气,这趟出去,又是当官又是要当娘亲了,真是将爹爹的愿望都给实现了哟。嘿嘿。”
“我这还有两本,争取天黑前看完来陪您。”我拿手掌的大小鱼际揉眼睛,长期竖着看文字,委实伤眼睛。
“你忙你的,我怎样都好。”我爹笑眯眯的说着,便走到司徒静初身边,后者含笑凝了我一眼道,“那我先带爹爹去后院了,你早些忙完就回来。”
“辛苦你了。”我再扭扭脖子,便就坐回去,继续翻阅。
我这人有强迫症,一天定下看多少本,做多少事儿,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完成。
否则,心里便觉得亏欠得很。
两本卷宗看完,重新归拢好,时候还早,我顺便去了文书那。原以为她们会加班加点忙得热火朝天。
但我踏入档案室,这俩人居然两脚搭在桌上睡大觉。身后的档案库还是我先前归纳的模样。
五天,我把黄石城三年的卷宗规整,阅览,重点都记了目录册。可再看这俩人呢……
我转身出去,去前堂,好家伙嘛,衙役们也是三五成堆,正躲在后堂偷懒,有打牌的,打瞌睡的,还有那正在聊花柳巷暗娼的。
这局面倒是难为我了,我捉摸着还是要从上头开始收整。
“袁大人!”终于有人看见我了,惊讶的瞪大眼睛,因为我拿了她的杀威棒。
我把那杀威棒往肩上一扛,不悦道,“吃饭的家伙都叫人拿了,你好好寻思寻思,这府衙中可有你能拿的住的东西。若有,你与我说,若没有,明日不必再来了。”
我讽刺道,“还有你们,另有高就,尽管去就是了,莫叫这小小的府衙,蹉跎了你们大好的年华啊。”
有人质问我,“大人撵走我们,你又能得到什么?”
我失笑,道“百废待兴,自然是要重整旗鼓,重头再来。我撵走不愿干活的,把位置腾出来给愿意干活的多好呢。你们也不委屈,别人也能得个好工作。”
我把杀威棒换个方向,坦然道,“当然了,若是想留下,就得把工作干好,这是做人的基本底线。”
立即有人起身来我身边道,“大人,我愿意好好干。”
“行,愿意留下的跟我走,不愿意的就请便。”
此言一出,又有五六个衙役起来,剩下七八个对我嗤之以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