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舜纯危言耸听,口沫横飞。初苒唇角微微挑起。狐狸尾巴果然要遮不住了么,本宫怕得就是你不肯站出来!
初苒微微一笑,讥道:「是啊,谁知道懿王殿下现在在做什么呢。说不好,是在向皇上上表请罪,也说不定。」
「至于舜王爷,您那点儿可怜的证据,在阿苒看来更不靠谱。随便抓几个江湖毛贼便能成为污蔑藩王谋反的证据吗,王爷就不嫌分量太轻了些?」
舜纯上次便是吃了初苒的亏,这次心中更是誓要一雪前耻。当下自袖中取出一方薄如蝉翼的丝绢,道:「这,乃是懿王给刺客匪首的亲笔密令,上面还有懿王的私鉴印信。如何是伪证!」
初苒不禁以袖掩口,笑道:「但凡私印都有暗记,王爷您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思的,将这证物呈与皇上甄别了。只需当庭说出懿王私印的暗记是什么即可。」
「不然——」初苒大眼滴流一转:「王爷何以断定,那密令上的印信不是伪造?」
这就叫一军将死!
初苒暗暗偷笑:舜纯若是说不出萧鸢的私印暗记,那么他便不能肯定这密信的真伪;若是他说得出,那么也就是说,他也能伪造出一模一样的懿王印信;若舜纯顾左右而言他,极力坚持这密信是真的。那么好啊,我们大家都等核查完这密信的真伪,再做商议吧。想来,到那时,元帝的怒火也平息了吧。
老奸巨猾的宋恒道,此时眉梢也有了些看热闹的喜色。有这位古灵精怪的璃贵人在,他似乎已然可以预见。不远的将来,舜纯必然会被自己踩在脚下。
舜纯又怎能不知他已被初苒狠狠地摆了一道,当下便眉目狰狞的怒道:「这密令乃懿王亲笔手书,还能有假!」
「亲笔手书?」初苒实在忍不住,咯咯咯笑出声来,转身看向元帝道:「臣妾听说先皇在世时,皇上与懿王兄友弟恭。懿王好武,常常贪玩。不知,为了令懿王少受责罚,皇上可有常常帮懿王殿下代笔呢?」
「你…」舜纯已忍无可忍:「璃贵人!你不过一介妇人,不识朝中大事,却一味在这里与本王胡搅蛮缠,贻误战机。你与那懿王是何关系!」
初苒面色一肃,定眸沉声道:「舜王爷,您无端渲染莫须有之事!置我大晟千万子民性命于不顾,置皇上千秋名声于不顾。鼓噪皇上与懿王兄弟相疑,又是想让谁,坐收渔翁之利?」
「你这话是何意!」舜纯疾言厉色。
初苒目光一冷,手指遥遥点中舜纯的胸膛:「就是——你心中所想之意!」
舜纯被初苒冰雪凌冽的眼神一激,竟有些心虚。侧身一拱手,向元帝道:「皇上,璃贵人妄议朝政,行为不端。臣念其初到大晟,不通我大晟律法,多番解释。她却一意孤行,污蔑大臣。臣恳请皇上,废黜其贵人封号,交廷尉署议罪处置。」
既已撕破脸皮,初苒也怒道:「自古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舜纯你妄图离间皇亲,激生变故。置我大晟于水火,好让你坐收渔利。你才是用心险恶,你才有不臣之心!」
「够了。马上给朕回宫去。」眼见朝堂局面失控,元帝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钝痛。
「不,若是皇上不收回成命,臣妾就不回去!」初苒眼眶一红,已是泪眼盈盈:「对任何人,皇上都可以威慑,唯独对懿王不可以!懿王他当初为何被先皇驱逐圈禁,皇上您心里最清楚…」
「啊~」初苒忽然一声惊呼。元帝已将她拦腰横抱怀中,大步朝后殿走去。
初苒不甘心地在元帝怀中挣扎,越过元帝的肩膀,仍高声呼道:「宋丞相,宋丞相,您乃国家柱石。当知操之过急,激而生变。懿王逼不得!丞相大人…需防亲者痛、仇者快啊…」
一时间,宣室殿里,面面相觑。璃贵人的句句诛心之言,似话中有话,令群臣不得不浮想联翩。
连舜阳王一党中,也有许多臣工心中暗忖:璃贵人为何要说舜阳王想坐收渔利,有不臣之心?这位贵人虽看似荏弱女子,实则冰雪聪明。元帝巡幸行宫时,游云望仙的那次宴审,她便已初露峥嵘。群臣又不是傻子,纵然当时有些懵懂,事后,哪能还看不出这位璃贵人在当中扮演着怎样举足轻重的角色。
而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跟随舜阳王。不过是因为朝局动荡,出于仕途上的考虑,选边站罢了。不臣之心?!那是要诛九族的。他们宁可辞官归乡,也不能迷迷糊糊地做下那等遗臭万年的胡涂事。况且,如今皇上已然龙体无恙,杀伐决断尤胜从前。纵然宋丞相那边容不得,得了皇上器重,还怕什么舜阳王。说到底,不过是个外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