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娘娘还未回宫,皇上就已迫不及待地预备好了一切,颐珠、宝珠都暗暗好笑,却也望眼欲穿,只盼穆风快些带了初苒回来。
忽然,颐珠眼神幽暗,手微微一顿,已是掐紧了指间的绣针。不过前来窥看的人显然并不打算掩饰行藏,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当探清殿内只有她二人时,穆风便骤然现身了。
「穆风!」颐珠、宝珠相继惊喜,问道:「是娘娘回宫了么?」
穆风听闻此言便是心中一沉。
本来穆风来时见园中这般盎然,还以为初苒已归,可颐珠的问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颐珠见穆风面色不善,忙掩了窗,沉声询问。
「什么,娘娘被人劫走了?」
「皇上让人带走了娘娘?这怎么可能!」
「既然娘娘早已返京,为何不回宫来…」
「…」
颐珠、宝珠满腹疑惑,连番发问。当得知初苒不想入宫为妃时,颐珠呆愣了,直觉心潮起伏,五味杂陈。
穆风现下已开始倾向于乐熠的猜测——初苒真是出了意外。颐珠也催促穆风速速出宫去找,至于在宫内打探的事,自有她一力担下。穆风心急如焚,当下便欲出宫离去,刚跃出回廊,却见元帝静默地站在院中凝视着他,身旁只跟着一个提灯的小太监。再看四下,不知何时,暗中已尽是人影。看来,元帝分明就是在候他落网。
穆风当即单膝跪下,垂首撑地道:「穆风参见皇上,属下该死!」
屋内的颐珠陡然听见穆风示警,当即玉容变色。元帝却似乎根本懒得计较这些小把戏,衣袖一挥,暗卫连同提灯的小太监都一同退下。
月色如银,院中只余他二人。
元帝缓步踱近,威压逼人:「阿苒现在何处?」
冷冷的声音平稳的没有一丝波动,元帝根本无需作伪。穆风不顾礼数,抬头惊道:「真的不是皇上将娘娘接进宫了么!」
元帝陡然听出弦外之音,心神一闪,厉声喝道:「朕问你阿苒现在何处,你倒来质问朕!」
再没有怀疑,穆风瞧出了元帝眼中的惊乱,顿时再无幻想:「属下该死,娘娘今早在城东客栈被人劫走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大大超乎了元帝的预想,他身形不稳,气息都乱了节奏,俯身问道:「被何人所劫,现在可有找到线索…」
穆风忙道:「劫走娘娘的人手脚干净,行事老道,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早上微臣已去找过乐侯,寻了一整日也没能找到线索。是以,微臣猜测是不是皇上将娘娘接进了宫,可方才问过颐珠,才知没有。」
「微臣只怕真要应了乐侯的话,娘娘是被长公主的人劫走了!」
元帝听罢勃然大怒,初苒早上便已失踪,二人却守口如瓶,没有一人入宫来报。若不是他熟知穆风秉性,在宫中也布了眼线,看方才穆风欲离宫而去的摸样,还是没有打算要将此事禀奏。
元帝愤怒的眼神似已将穆风千刀万剐,穆风如何不知,思及初苒,穆风心一横当下跪叩道:「娘娘回京当天,便在西市口遇到章廷尉『蒸人』,微臣该死,事先不知此事,让娘娘看见了那种腌臜场面。娘娘本就身子不适,连日奔波后再受惊吓,呕吐不止,精神萎靡,只肯在城东寻了客栈住下休养。」
「微臣惶恐,不敢再令娘娘不快,日日在客栈为娘娘煎药调养,只求娘娘早些恢复。哪知今晨娘娘便不见了,微臣一时没了主意才去找乐侯相商。」
元帝听得半信半疑,却对初苒在西市口撞见章昭「蒸人」而吓病了顿生歉疚。直觉初苒之所以到了晟京却不肯回宫,定是在为此事而生气、介怀。如此一想,元帝先前的万千怒火都被抛出了九霄云外,只余一腔担心,百般挂怀,当即召了暗卫与穆风一同出宫去搜寻。
穆风出宫后第一时间第一件事自然是与乐熠「串供」,看皇上的架势,娘娘的真实心思是决计不能让皇上知晓半分的。
很快,在元帝的雷霆之威下,晟京几乎被掘地三尺,但元帝因为投鼠忌器,生怕打草惊蛇带累了初苒,始终只是暗查。三日无果后,元帝再也等不下去,当即便从水牢中提了舜纯出来,挂在宫外示众。昔时风雅的驸马爷,不可一世的舜阳王,现在也和所有将死的囚犯一样,形容邋遢,囚衣褴褛,散发着腐烂的味道。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他那一部乱蓬蓬的头发却被特意拢起,似要让所以人看清他样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