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张还略带稚气的脸,想着两天前还在发脾气、痛骂她的小女孩儿,怎么就忽然想不开自尽而死了呢,初苒泪眼中怒气渐盛。
颐珠早已疑心,里外一圈问下来却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问出来。初苒冷笑,进门她便觉气氛异常,主子死了,做奴才的连几声假哭都没有,还能指望什么?
吩咐颐珠去告知元帝,初苒自去寻了张太医。
张太医在宫中已然服侍三朝君王,早已练得刀枪不入。但舜雅筠被赐死之事教他颇为愧疚,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儿他又怎会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是以,初苒询问之下,他竟然犹豫了。
初苒几番保证,张太医终于吐口,说是舜雅筠在自尽前曾见过一个脸生的宫女,除此以外他再不肯多言。说罢,张太医又草草配了一包药粉交给初苒,据说是一味外头常用的下九流的迷药,可令人浑浑噩噩中口吐真言,对意志薄弱或是没有防备之人百试不爽。
到底是宫中老人,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初苒仍旧道了谢,张太医连说不敢,匆匆离去躲回太医署。
事情很容易就查到了衣局的一个婢女燕华头上。初苒让郑昭媛出面以裁制新衣为名,将燕华诱至含凉殿,悄悄给她服下药粉,元帝与初苒则一同在隔窗的内室里听郑昭媛问讯。
第221章请君入瓮
如此谨慎就是怕打草惊蛇,惠妃会杀人灭口。
果然,不一会儿迷迷瞪瞪的燕华便将事情原委交待清楚。从筠儿大闹着要侍寝,到那夜偷偷潜入凝华殿,及在听梅园里掌掴初苒,都是惠妃在背后做推手。
这次筠儿自尽,则是燕华去告诉她说,孩子其实是被元帝赐死,因为那孩子是个畸胎,而她的命则是璃妃勉力才救回来。筠儿不堪这样天塌地陷一般的打击,在燕华的怂恿下,终于一条白绫选择了自尽。
外头的郑宜华审到这里已惊得摇摇欲坠,元帝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处,初苒握紧元帝的手不住使眼色,他才压下没有当即发作。但是二人都觉得诛灭惠妃已经刻不容缓,她能做出这样的事,全然已是丧心病狂。
初苒忽然想起还在四处苦苦寻找自己的萧鸢,心中警铃大作。若是惠妃当真从中挑拨,那可真的要应了荻大师那句灾祸重重。是以,初苒决定再出宫去见一次荻泓。元帝十分困惑,初苒借口说想请大师替筠儿超度,让筠儿下一世不要这么苦;又说萧若禅的仇她一定要报,定然不会不辞而别云云,元帝才安心放她离去。
送初苒上山的人仍是乐熠,这一回,乐熠也被人抬到茅屋与初苒一道见了荻泓。三人一番议定过后,当日夜里,初苒又回到宫中。
凝华殿内,摇曳的烛光映照着颐珠吃惊的面容。
「娘娘,奴婢没太听明白,这是要陷害惠妃?」
照理说,惠妃劣迹斑斑,本就死有余辜。可现在初苒竟要给惠妃罗织一个私通百乌国,谋害乐侯的罪名,实在教颐珠有些不能理解。
初苒却眸光坚定:「是,就是子虚乌有。宋雪芙此人太刁毒,她行事大多没有落下实证,有实证的那些又教人投鼠忌器,不能摆到明面儿上。」
颐珠静心一想,果然如是。从前桩桩件件的惨案莫不关乎顺王殿下与皇上的清誉,为了扳倒一个宋雪芙,付出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初苒又道:「宋雪芙狡兔三窟,宫里宫外都有她的耳目;宋氏则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付他们若不出奇招,断不能一举灭之。」
「乐侯此去已将证据做足,张廉那只老狗必然会死咬着宋氏不放,他与宋恒道现在也算是势均力敌,牵制住应该不成问题。咱们要做的就是在宫中找到惠妃通敌的「铁证」,给惠妃定死这里通外国之罪,让她再无力翻身。」
「好!」颐珠深知惠妃与宋氏不好对付,若不速战速决将之一并拔除,会引得朝野动荡也说不准,娘娘不可谓不是用心良苦。当下便极力赞道:「这回定要惠妃喊冤无处,教她也尝尝请君入瓮,自食恶果的滋味。」
一应事宜都筹备的很顺利,任宋雪芙再聪明,也想不到正有一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栽赃」到她头上,让她百口莫辩。
翌日,大朝。
宣室殿里,群臣跪拜。元帝阴沉沉步向御座,额上垂下的冕旒也挡不住眸光里如刀的冰寒,朝臣们都是一阵哆嗦,不知出了何事,纷纷缩着脖子,生怕有哪个倒霉催的带累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