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苒没了心结,说话也轻松起来,打趣道:「阿苒的事,大师就不要操心了,有大师给我做靠山,还有师傅照应我,怕什么!大师还是好生去想想该配几味什么药来,保住阿苒的小命才是。他日,皇上病愈,我可是要出去四海悠悠,海阔天空的。」
一席话,说得荻泓也不禁乐了。
翌日清晨,乐熠收整齐备刚走到院中,侍卫便来禀报说,荻大师有请。乐熠一阵莫名,昨日不是已辞行过了,说好今早离开不必相送的,为何还要请。
虽如是想,乐熠还是随侍卫去了荻泓的寝殿。
远远看见乐熠进来,初苒忙朝荻泓身后缩了缩,不敢抬头看。
乐熠却一眼瞥见殿内的初苒,顿时浓眉一皱:「阿苒,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初苒一见到乐熠就气短,幸而荻泓开了口。
「乐侯,只怕此次还要再耽搁侯爷几日了。老朽有一要事与侯爷相商。阿苒,去到外头去守着。」荻泓面色肃然。
乐熠深知荻泓绝不会故弄玄虚,如此凝重,必是要事。便也不再看初苒,过去紧挨着荻泓的下首坐了。
初苒一溜烟儿地跑到门外,掩上殿门守在外头,心中忐忑。也不知荻大师会怎样跟师傅说,只怕师傅又会生自己的气了。但是乐熠最是忠君爱父之人,如今她愿以活血救治元帝,想来他会原谅自己吧。
「砰!」殿内一阵巨响,乐熠推门而出。
初苒探头一看,只见殿内有一堆破碎的桌椅,荻大师倒还算面色平静。
师傅终于还是生气了么,初苒没敢问。
事关元帝的生死,乐熠终于还是留下了。是夜,乐熠来到驼山上,独自看着浩淼的星空。从前,每到大战之前,他都是这样仰看天幕,宁静心绪。
初苒已经被送到香溪谷去了,那里是齐姜的圣地。初苒在哪里待上三日,便会以圣药女的名义被送出,再由他护卫送至晟京。
乐熠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不是愤怒不是生气,而是慌乱。疆场上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性命相搏,他都不曾如此。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而今为何会这样慌乱…
三日过后。
初春的齐姜虽然寒冷,但是花儿已然开得满山,人们都捧了鲜花到街头去凑热闹。因为香溪谷里的一位圣药女今日要出谷,不日就会嫁到大晟去。
这是齐姜嫁出去的第二位圣女,第一位贵为皇后,母仪天下;而这一位圣药女,也会给大晟的新皇帝带去福祉,成为齐姜人的骄傲。
当身披雪缎,簪满鲜花的初苒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时,人们沸腾了,纷纷揣度着面纱下的绝代风华。初苒安坐在高高的车舆上,一路从香溪谷到王庭。沿途的人们的纷纷向她抛洒嫩叶和花瓣,好让她将这些祝福都带到大晟去,医治好大晟皇帝的顽症。
乐熠静静地站在人群的最后,身形如枪,眼眸寂暗。即使离得这样远,他似乎也可以感受到她面纱下盈盈的笑意,和温柔的气息。心渐渐有些悸痛,如同某些真相被掀开…
简单却十分欢庆的典礼,一直从早上持续到深夜。
回到王庭的初苒换下了礼服,披着一袭轻裘独自站在内院中。身体的确很疲累,但她却显得很轻松,因为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负疚感消失了。
短短的三天里,她学了许多简单的医理。接下来的几天,荻大师还要给她详细的讲皇上的病征和素日用的药。这些详尽的记载,都是穆风从大晟带回齐姜的。
接下来的日子她恐怕会很忙!初苒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来到这异世大半年,似乎终于可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了。
「竟这样开心么?」冰冷的声音骤然从庭院黑暗深处传出。
初苒一惊,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那道暗影。
「师傅!你——喝酒了?」初苒看清了来人,忙过去搀扶有些踉跄的乐熠。
乐熠猛地大力地握住初苒柔弱的双肩,初苒下意识的将身子朝后拗着。乐熠深深地看着这张扬起的小脸,果真比她鬓边的花朵还要鲜妍,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在月色下犹如最美的醇酒,可以迷醉每个男儿的心。
如果让她进了宫…乐熠深深的闭上眼,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烈酒不断在胸中翻腾,一直冲进大脑。
乐熠狠狠的质问道:「为何?你为何要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为何总是要这般不安分?跟在本侯身边不好么,你可知,本侯曾立下誓言,今生只娶一妻,永不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