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前,她终于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
毛茸茸的耳朵、毛茸茸的身体、毛茸茸的爪子、毛茸茸的尾巴,原来她是一只……哈士奇。
不是“富可敌国”大礼包吗?为什么自己会穿成一只狗!还是狗中最傻的那一个品种!
她站在落地窗前,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身体晃得摇摇欲坠。
之前还对成琤夸下那样的海口,谁曾想到自己成了一只狗。
唉,她现在有点忧伤。
“医生,不是说珂珂没有问题吗?”男人看着目光一时呆滞一时愁苦的爱犬,语调担忧,“真的没有被球砸傻吗?需不需要再体检一遍?”
男人是总裁王撕葱,富可敌国,掌握着全世界经济的命脉。可是强大如他,睿智如他,也有自己的弱点和软肋,那就是他最爱的狗,王珂珂。
虽然只是一条狗,他却给它起了一个人一样的名字,予它姓,予它名,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它,在意它。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对它好,给它全部的真心和温柔。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睡不着的时候,他顺着它顺滑的毛发,把自己的快乐、烦恼、所有不能为外人道者,通通向它倾诉。
人类会背叛,狗却永远不会。
王珂珂是王撕葱捡到的狗。当时,他坐在一辆普通的劳斯莱斯上,无意中瞥到路边有条奄奄一息的狗。
显然是被主人抛弃了。
资本家的本质是剥削,他自问算不上一个十分仁慈的人,也素不喜多管闲事,尤其在商界这个尔虞我诈的战场待久了,他的心也一日一日地冷硬下去。
然而当那条狗的眼睛湿漉漉望过来时,四目相对,他顿生恻隐之心。
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孤独。
王撕葱是一个孤独得太久的男人。
少年时的王撕葱也曾柔软过。
他从小就是家中的独子,看着众人艳羡和嫉妒掺半的眼光长大,接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成绩优异,热爱祖国,是个五讲四美的优秀少先队员。
直到后来,那个叫王撕蒜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
王撕蒜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虽然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然而那个少年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那个失去了母亲的少年自南方而来,瘦瘦小小的身体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里,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眼睫上沾了点北方的雪,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
明明看上去弱得好像风一吹就会倒,可他的眼神却分明倔强得像一匹孤狼。
向来严厉寡言的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亲自忙前忙后,偶尔看向那个少年时,眼里会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小小的王撕葱后来才知道,那种眼神,叫愧疚。
呵,有什么可愧疚的呢?
那人分明是来报复的。
“真的没问题。”医生又检查了一遍,却没等到回应。看过去时,才发现王撕葱眼神已然放空。
恰在此时,管家走进来。他和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医生默默退了出去。
“少爷。”连叫了几声,终于拉回王撕葱的思绪,“老爷子那边来了电话,说二少爷回国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去?您看,您这也有好几年没回去了,今年是不是……”
王撕葱按了按太阳穴,眉关紧锁:“你就说,我还有文件要处理。”
“老爷子说他知道你会这么讲,问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种事情,有什么可考……”
“老爷子说,如果你今年再不回去,他就撤资。”
“……”
管家重新问道:“要不,少爷您再考虑一下?”
“……考自然是要考虑的”王撕葱话锋一转,生生把原本要说的字吞了回去,“你就告诉他,我正好也很想家了,年夜那天我会回去的。”
“少爷你真虚伪。”老实人管家点点头,客观地评价道。
“……你信不信我扣你奖金?”
“我其实很淡泊,不是那种爱钱的人。”管家说完这句话,就懂事地闭上了嘴,并且打算以后再也不把心里活动随便说出来,免得又被扣奖金。
“又要过年了啊……”王撕葱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庭院,有一瞬的恍惚,却很快恢复清明,“年货置办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