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宁美华的半截小左腿便被拽了进去,阑一凡大约是吓傻了,愣愣地站在一旁,只带着哭腔喊“妈”,阑忠军反应却是快的,拼了老命将老婆从土里拽出来。
可虽然成功拽出了人,阑忠军还是吓得面如土色,“美华,你、你的腿!”
宁美华的小半截腿鲜血淋漓,最深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非常骇人,她大约是疼得狠了,反而没了概念,经过老伴儿提醒,低头去看,自己的左脚趾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尖锐的叫声响彻空地和密林,她的声音也引得主题公园内的丧尸们也跟着嘶吼,一时“尸声鼎沸”,热闹非常。
好在那东西似乎是有领地范围的,只要不踩在它头顶上,它们就没办法越界“吃人”。只是,阑忠军被妻子的惨状吓得魂不守舍,下意识后退几步,正好又踩到了那东西。
花.苞拔地而起,瞬间缠住了他的两条腿,宁美华的伤腿早起无法支撑,跌坐在地上,她声音尖利:“凡凡,儿子!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你爸拉出来啊!”
可阑一凡看着那藤蔓,脸上却全是惧意,他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倒后退了两步,大喊:“我不要!那东西会吃掉我的,就像爸一样……”
“爸刚才救了你,他现在就被拖进去了!我不……”阑一凡哭得满脸是泪,“我不敢啊!”
阑忠军的身体正在慢慢下滑,仿佛陷入沼泽似的,缓慢却无法阻止,他的大脑还是清醒的,面对着已经二十岁,虽然被他们一直当做小孩子照顾,但早已成熟见状的儿子,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失望,还有浓浓的恐惧。
阑忠军被那奇怪的“小花.苞”整个拖进泥地里时,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他们当初其实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却连哄带骗地将至亲的侄女卖给了人贩子。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的儿子有样学样,将自私刻进了骨子里,也学会了他们对亲人的冷漠,可能这就是报应。
眼见着老伴儿被活生生拖进泥地里,刚刚尝过那滋味的宁美华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而阑一凡愣愣地看了眼父亲刚刚被那“花.苞”拖入的地方,现在一片平坦,花.苞依旧小小的不起眼,只是平坦的泥地泛着血红色,还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阑一凡忍着泪水,别过头去,弯腰想要将已经昏过去的母亲拖回安全地带,可刚碰到母亲的身体,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蛇摩擦地面的声音,他一个激灵,丢下宁美华就跑。
却没料到,自己刚好撞进那“蛇”的圈套,那“蛇”并非真正的爬行动物,而是一种深紫色的藤蔓,几乎是瞬间,就将自投罗网的阑一凡捆了个结结实实。
讽刺的是,阑一凡刚刚避之唯恐不及的、宁美华所在的地方,是这一片危险区域中,唯一一块安全地带。
那深紫色的藤蔓,“吃人”的方式同刚刚的花.苞不同,它们缠住阑一凡之后,竟是虫子一样,一点点钻进他的皮肉里,整根藤蔓足有十几米长,钻进去之后,阑一凡的身体像吹了气球一样胀.大,皮肤全是疙疙瘩瘩的纹理。
阑忠军一家的遭遇,其实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看得那些前来“观刑”的异能者们毛骨悚然,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掉头就走。
而被眼前可怕情形吓到的,柔弱的“阑小姐”,早就昏了过去,被几个“执行者”七手八脚的、小心翼翼地抬上那辆悍马,其中一个人代替林小酒原来的位置做了司机,脚踩油门,向着安全的黎明基地,一路绝尘而去。
没有人理会还昏迷在“危险禁区”的宁美华。
宁美华是在两个小时之后醒来的,她想去看看老伴儿是不是被那“花.苞”吞得尸骨无存,却又鼓不起勇气,踟蹰半晌,觉得冷得刺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果再不找地方躲起来,就要面临零下十几度的低温。
宁美华强忍着恐惧,低声唤儿子的名字:“凡凡,你在哪里啊?”“阑一凡,你别吓唬妈啊!”“儿子,你听见了答应妈一声,你爸没了,妈就指望你了!”“阑一凡!”“阑一凡!”
……
然而,她叫了半天,也没听到儿子的应答,就在宁美华的希望即将破灭时,她却借着白天最后一丝微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