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因上神笑得胸口发痛,拍了一把还在发愣的赤魄神君:“雨霖铃解只落一环便解,剩下那一环宿主可以轻易取下,什么七七四十九日,是我灵机一动随便编的,哈哈哈哈!”
赤魄神君愣了片刻,无声地笑出了眼泪,随机抹了抹眼泪,同情地拱手逃掉了:“你可逼得他匆匆忙忙,连婚礼都没办成,要是神君知道了,将你这里拆了也不一定。”
“砰——”
“不好了不好了……”
山崩地陷,童子四下奔逃,门口的一个女仙死死拦住白衣仙君,欲哭无泪,“神君息怒,神君息怒……”
仙人扬袖一翻,院内假山顿时化作粉末“噗”地弥漫在风中,一池子银光闪闪的白莲连根拔起。他额上一枚菱形仙印熠熠生辉,映得面容不可逼视,吓得那女仙一把放了书。
赤魄神君和白虎锦纹赶过来,一左一右拉住他的袖口:“神君今日来是走马上任的,还是别横生枝节的好……”
他二人几乎是用力将他架住了,好话歹话说了个遍,凤桐这才冷哼一声,拂袖离去,留下巍因府邸一地狼藉。
巍因上神颤巍巍从半折了腿的桌子下爬出来,拍拍衣袖上的尘土,嘴里喃喃骂道:“小兔崽子,脾气不小。”
当日莲花塔之主凤桐神君重归天界,镇守昊天塔,转眼身边又跟了三千童子,一时间风头无二,如同千年前的场景重现。
只有他知晓,当年那些白兔儿似的童子都不在了……除却身边紧紧跟着的这一个。
他望向那张熟悉的脸,正在踢同伴屁股的白衣童子立即乖觉地转过脸来,换上一脸服服帖帖的笑:“神君好!”
凤桐冷冷睨他:“芳龄,你又想关禁闭了?”
芳龄立即跪地求饶,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千年都只能当一只白鸟,任劳任怨飞来飞去,好不容易恢复了人形,任谁也不想被变成鸟揣在袖口了。
“神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童子一双吊梢眼里盈盈闪着泪光,满脸都写着真诚。
凤桐和煦一笑:“下去,抄书。”
芳龄摸了摸鼻子,委委屈屈地退下了。
白衣青年衣袂飘飞,望着桃树下花瓣簌簌而落,像是鹅毛大雪,默默出神。
“神君……”两个童子一个挨一个,推推搡搡,挤眉弄眼到了他跟前。
他微微蹙眉:“怎么?”
“您的……”他忽然捂着嘴笑起来,另一个急忙接下去,“您的小娇妻上天宫述职了,您要去见见吗?”
他怔了一怔,两个人瞅准时机转身便逃,被他一个定身术定在了半路上,苦不堪言。他擦过二人身旁,轻飘飘落下一句话:“回去抄书。”
花瓣纷纷扬落。
红衣少女有些心不在焉,述职的时候不住地左顾右盼,应龙几次拧眉想要骂人,都被她凌厉的眼神逼退了。
他现在还是有些怕这个丫头。
帷幕后的天帝注意她半晌,和蔼道:“爱卿,说完便可退下了。”
凉玉松一口气,行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开了。
廊道上,三三两两的高髻宫女在缥缈的云气间行走,见到她,都齐声见礼。凉玉一一回礼,漫无目的地在廊道上走,边走边左顾右盼。
“站住。”
忽有一道人声在她背后响起,她回过身来,轻柔的红衣荡出了缱绻的韵律。
凤桐负手而立,隔着茫茫云气站在她面前,克制着唇畔笑意:“仙友往哪里走,竟不先拜会凤桐神君?”
凉玉亦克制住笑容,眼神亮晶晶的,一板一眼道:“小神错了,小神正找呢。”
她向前两步,被他一把抱进怀里,听得他轻轻叹道:“一个月也太长了些。”
“这还没到一个月呢。”她失笑,“本不该这时候述职的,只不过……”
往常知道凤君永远在青瓦洞,永远在她身边,心总是安的,不像现在,一别就是三十日,她不得不提前上天来看一看,才能勉强压抑自己心中情绪。
“每月多述几次职,想必陛下不会介意的。”
凉玉在他怀里窸窸窣窣笑起来:“那我岂不成了天界笑柄。”
凤桐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应道,“那我只好玩忽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