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阆忍了笑看她:「怎么,肚子饿了么?」
浅夕挠挠头:「饿到没有,有些渴。」
起身一抖皱巴巴的外衣,秦阆依旧穿上:「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些吃的来。」
「外头有妈妈守着呢。」浅夕揉着衣角。
「我不走门。」秦阆狡黠一挤眉,转身攀上墙上的高窗。
窗口颇小,秦阆身形健硕,想来小时候偷偷进出是极方便的,此时就逼仄狭小,硬试了两次,才好容易挤身出去。
第75章是非人
望着圆圆的窗洞,浅夕敛了笑意。
此时已是正午,空气中一丝儿风也没有。院儿里只剩浅夕与韩妙容,除了热闷,仿似还有说不出的刻意。
韩妙容半依在墙边,隔了栅栏与浅夕相望,凭空生出如坐针毡般的不自在。
「事已至此,三姨娘还不打算把『说不得』的那个人告诉我么?这一次,她们想要将母亲怎样?」浅夕在栅栏前站定。
「哼!她的死活与我何相干。」韩妙容偏头。
恨了一个人十几年,又岂是一日之间可以转变的。
浅夕叹气,在阶前坐下道:「姨娘难道从来都没想过,用那冰媚儿害你的可能另有其人?当年是谁在你还未发觉自己有孕之时,就先你一步知道;又是谁与你这样亲厚,让你连自己身子的状况都毫无保留的告诉她?」
「或者这样说,当年在你小产之时,是谁那么巧,恰好就在你身边,神不知鬼不觉替你将事情遮瞒住,让你对她从此感恩戴德?」
韩妙容身子狠狠一颤。
清澈见底的乌眸一瞬不瞬看住韩妙容,浅夕又道:「姨娘当年才不过破瓜之年,少不更事。如今再回头看看,还觉得那是巧合么?小产这么大的事,能避开所有下人,还能为你找来周大夫应诊,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办到的?」
许多时候,真相只是隔着一层窗纸。
「你…姑娘如何知道是有人帮我!」韩妙容心慌。
「猜的。」浅夕神色坦然:「我问过母亲,母亲拷问了所有从前在你房里服侍过的人,没人知道你小产。如果小产之事是真,单凭你一人绝遮掩不过去。所以母亲答应我,先让你见一见父亲,看看背后撺掇你的那人要做什么,不想…姨娘你竟这样急!」
「你,你和洛云蕊,你们做戏…」韩妙容顿时气结:「四小姐,你真是好手段,枉我方才一直后悔连累了你,还生怕洛氏伤害于你,你却这样哄我。」
「所以说人心莫测!姨娘你今日才知么?」浅夕眉眼间都是冷意:「自古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那个与你交好的人何尝不是一早就察觉你有了身孕,欺你年轻不懂,身边又没有体己人,便在你的熏香里动了手脚。」
「到了次日,她又支开旁人,守在你身边,等着你小产,好替你遮掩,其实她是提防母亲的人知道!而你却懵懂不知,以为是自己不检点失了孩子,怕父亲会晓得你用了助情之物,所以根本不敢声张。」
「接着,她又帮你找来周大夫,借大夫之口告诉你小产的真正原因,还有那个已经不可挽回的事实!还『好意』帮你分析,整个东大院儿里,只有谁,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你!」
血淋淋的真相,韩妙容眼中恐惧,浑身颤抖如筛。
浅夕却步步剖析:「一个不能为秦家开枝散叶、没有子嗣的妾是什么下场,夫君会不会从此恩宠不再?所以纵然你认定是母亲害你,你也不敢同她撕破脸。因为你怕她会知道你已小产且不能再生养的事,之后就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让你在秦家再无立足之地!」
「那人摸透了你的心思,玩弄你于股掌,你还当她是恩主…」
「不要再说了!」韩妙容尖声嘶喊:「我从不曾害人,待她甚厚,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
「因为她受她主人指使,要在这东大院儿里给母亲树个死敌,牵制母亲。而你是贵妾,入得了父亲的眼,所以够分量!」
「啊」韩妙容捂耳大哭。
浅夕默然无语,一任眼前的人哭号宣泄。
掩面痛哭,良久,韩妙容才稍稍平静,白苍苍的脸上是呆纳地惨笑:「四小姐,你这般七窍玲珑心,只怕早就猜到与大夫人为敌的是何人了吧。不过可惜的很,要让四小姐失望了,我根本不知道她们的打算。」
「至于四小姐说的『那人』,是从前给我梳头的孙嫂子,现在在针线房做管事。数天前,也是她来找我,告诉我夫人之所以重得老爷喜欢,皆是出自四小姐的襄助,让我去找你试一试。还说,大夫人就快倒台了,让我伺机再奋力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