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阆闷声低笑:「一场蹴鞠下来,王爷防的滴水不漏,我等进得全是旁门左道的险球。是以,王爷笃定我们不会轻易在正面硬碰,而倒飞燕两者兼具,即是旁门左道,又从正面进攻,用上两次何妨?」
「再者,谁说故技重施,就不是『出其不意』?师傅常说,再精妙的兵法也不过数千言,然而战场千变万化,能在恰当的时候做最准确的判断,便只是依凭一计,也可屡战屡胜!」
一言既出,洛长忆赞许,连秦修业也刮目相看。
「哈哈哈。」义宁王望了惠帝:「贵国这个小卒很对本王胃口,皇上若肯赏赐,让本王带回柔然做鞠客,本王必然待以上宾。」
见义宁王竟将秦阆当做优伶,老相爷立时黑了脸。
洛长忆忙笑着出来解围:「义宁王,这个赏赐却万万使不得!」
「为何?」惠帝也觉奇怪。
「这个不肖子,是老臣的孙儿,让圣上见笑了!」要紧关头,秦鸿谦到底没让亲家帮忙,自己说了出来。
「竟有此事!」惠帝惊喜之余,深感意外。
元皇子抚掌赞叹:「怪不得!琛方才就觉他器宇不凡,只猜想是不是将门之后,不料竟是丞相亲孙!」
乔太宰也道:「秦相一家三代栋梁,老朽叹服。」
惠帝圣心大悦,洛长忆哪里肯放过这个进言的机会,当即巧舌如莲,夸得秦阆天上有地下无,直说得秦鸿谦爷孙俩脸上都快挂不住了。
娄贵妃听得怪异,一旁打趣:「既是秦相之孙,洛卿何以如此清楚。」
「娘娘有所不知。」洛长忆故作正色:「常言道,外甥像舅。秦阆是微臣外甥,微臣自然知他如己。」
「原来他就是洛夫人的次子啊,」忍俊不禁,娄贵妃笑靥如花,侧身向惠帝道:「明年颐华就要与钦儿完婚,这阆儿可就是小叔叔了。绕了半天,竟全是一家子人!」
众人皆跟着笑了。
义宁王早就被绕得头晕,只知最后,秦阆是秦相的亲孙子,是皇上宠妃家的亲戚…这下,人自是带不走了,索性卸下腰间灵玉相赠,只当交了一位小友。
惠帝里子面子全有了,当即擢拔秦阆为虎贲校尉,辖四百戎车,专事阵法。
秦修业沉默良久,终是未语。
大局已定,窦老太太、洛氏皆还不知信儿。
红蒹正说要再去探,秦鸿谦已派人回来,让安排家宴庆功。窦老太太这才喜形于色,放开手脚,热热闹闹地张罗起来。
洛氏听到惠帝对秦阆的任命,当即跌坐在椅上,半晌不得起身。拉了浅夕的手,又是担心又是不信:「阆儿真能辖千余兵士?旁人会不会欺他年少…」
浅夕微笑安慰:「听说裕王殿下十二岁随先帝上战场,十六岁西征,十九岁就率军三十万大败狄戎。区区千余人,二哥应付得来。再说,母亲你忘了,二哥还有军师呢!只要二哥诚心,单师傅不会不帮他。」
「对,对,还有单将军,这下,阆儿一定能行。」洛氏终于安心。
晚间,洛氏与秦修言剪烛西窗,执手夜话,两人絮语一夜,诉不尽的温情脉脉,殷殷憧憬。
西大院儿里,却是一派风雨飘摇。
严氏发疯一般扯住丈夫反复质问,秦修业解释数次,直说是圣意如此,大势所趋。严氏哪里肯听,气得秦修业只得撕了被她拽住的袖子,光着手臂,摔门而去。
第95章敦伦之礼
扑跌在地,严氏歇斯底里:「我是为了自己么?这个家大房要当,给他们就是,我是心疼我的铭哥儿啊!老爷,你怎么能不替自己的儿子打算…」
鬓发散落,遮了半边脸,严氏痛哭。恨不能将连日的惶惑憋屈,一次宣泄殆尽。
雁音守在廊下,门都不敢进。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秦月曦才进院子就看见这等骇人的场面。
田妈妈叹气说了个大概,秦月曦含泪上前:「母亲,怕什么,还有我呢!大房母女这对贱人,不过一时得逞,他日咱们一样样都会找回来。」
犹如捞着一根救命稻草,严氏猛地抬了头:「对,还有曦儿你呢。母亲是无望了,但是母亲一定会帮你得偿所愿,一定会帮你…」
秦月曦听得喜泪盈盈:「母亲,你放心,以后你和铭哥儿都有我呢。那娄贵妃论出身还不如女儿呢,一获圣宠,家人升天。虽说娄家摆出一副不入京、不参朝的样子,可听人说,娄贵妃的弟弟楼郎官驾车出游,便是世家显贵也要让路,满京城的官员,见面没有不巴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