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时辰,也不知慕容琰是怎么伺候浅夕用膳的,横竖海参粟米粥、山药糕、枣泥核桃仁儿,都吃了个干净。绿芜抱着空食盘想了半天,这些东西平日里王爷都是不吃的,难道都是小姐吃了?这得是累成什么样…
因为没传如心、如意过来,由彩薇伺候慕容琰更衣。这位爷心情大好,彩薇梳头手抖也没被责骂,最后还是慕容琰自己穿了蟒袍,神清气爽,大步流星的出去宴客。
绿芜、彩薇瞅着慕容琰走远了,忙回去蹑手蹑脚的进里屋儿看小姐。
挽起帐帘,浅夕仍是被收拾的清清爽爽,拿绣被裹得和蛹似的,两片蝶翅般的长睫阖的极深,鼻息酣沉。
两个丫头这才松一口气,换了床寝,又依慕容琰吩咐,点上宁神的香狮子,放了帐帘,守在脚踏上。
无人打扰,浅夕这一觉睡得黑甜绵长,醒来时,已经是暮色霭霭。
倚在床边发愣怔,浅夕纳闷,自己明明记得已是天亮了的,怎么睡了这么许久还没天光?
彩薇人直口快,当即指着外头说,已经是晚上了,都怪王爷云云,这样折腾小姐…连老爷、夫人也没见上一面。
浅夕目瞪口呆,想要出门瞧瞧,哪知刚下地,人就一个趔趄,莫说腰,便是连足腕都是软的。
绿芜扶了浅夕在软榻上歪着,郭妈妈捧了一盅燕窝进来,让绿芜一勺勺挑着喂。彩薇兀自兴致勃勃,说外头如何热闹,王爷请了多少杂耍班子,歌姬舞姬,整条曲溪芳汀上都映得白天一样。
浅夕这才想起来,今儿个是她的生辰宴,外头那么许多宾客,还有洛氏和秦修言,她这个正主儿却冷清清坐在这里喝清粥。也不知动了那根心思,就委屈得红了眼,慕容琰一脚踏进来,正瞧见浅夕这幅光景儿。
郭妈妈到底经事儿多,一笑遮掩道:「娘娘正埋怨自个儿怠慢了老爷、夫人呢,奴婢们都说王爷亲自招呼了许久,娘娘这才安慰了!」
慕容琰也不说话,只是一撩衣襟去软榻上坐了,顺手接过绿芜手里的燕窝粥盅子。
三人都是一愣,忙躬身退了出去。
第166章生辰宴
就着灯,慕容琰仔细端详了浅夕,除了眼下略有乌青,脸色都还好。
舀了一匙燕窝粥递在浅夕唇边,浅夕红着眼偏头避开,慕容琰眼中戏谑一闪,问她可是要「喂」。
朦朦胧胧记起来自己午间用膳的情形,浅夕脸儿也红了,泪花涌动,盈满眼眶。
慕容琰这才有些慌了,搁了粥,抱她在怀里问,可是身子不适。又说,洛夫人原是有身子的人,宴上略坐了坐就回去了,并没有心情不爽意。
浅夕抽搭了半晌,才嚷道:一日都睡在榻上,闷死了!
不禁失笑,慕容琰伸手在她红红的鼻尖上一点:「本王可不就是来接你的,你倒哭闹起来,又白耽误许多时候。」
起身抱了她出门,浅夕揪着慕容琰的衣襟,可怜巴巴指燕窝粥:「好饿…」
「还怕本王饿着你不成?」慕容琰头也不回,把人抱了出去,直说都安排好了。
不用小丫头打灯笼,一路上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灯笼挂的满树,最小只有橘子大,浅夕摘一盏拢在手上,映得慕容琰俊颜柔和。
不一会儿,丝竹鼓乐声渐近,慕容琰没带她去宴会的溪边,却上了一座阕楼。
月儿弯弯挂在天边儿,倚了阕楼上的阑干,仿佛伸手就可摘到。
浅夕整张脸都欢乐明丽起来,挣扎着下来,坐在游廊上,朝底下乐舞台子上看。
歌舞正酣,宾客果然不多,台子上百名舞姬长袖妖娆,旋身下腰,如同一朵硕大的牡丹,在台上盛放,端的是国色天香。
一时,小丫头们也鱼贯而入,甜腻腻的点心摆了一桌子,真是饿狠了,浅夕瞧着歌舞,一会儿,每样碟子都浅下去一截儿,看得慕容琰牙酸肉痛,忙使眼色着人全端了下去,上正经膳食来。
热腾腾的菜上来,氤氲袅绕,熏红了浅夕的小脸,慕容琰看她进的多,索性提了一只细颈的花雕酒壶,朝酒盏子里注了半盏。
浅夕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忙夺了盏子去,直说王爷伤口才好些,沾不得这个。
慕容琰没好气,他要喝还等到现在?
「这是给你的,吃得杂七杂八,天气又寒,仔细一会儿停食。」
浅夕摸摸心口,确实腻腻的,心想,杂七杂八也是你给弄的,这会儿吃都吃了,又埋怨,莫不是自己吃相太难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