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肯信夕儿?」
缓缓点头,慕容琰叹道:「本王何时不信你!只是如今此事尚是机密,连秦相也不知本王已将罗诘天秘密押送回京。他当本王只有物证而已,事过境迁,可以由得他遮掩…明日宣室殿,本王定会让他哑口无言。」
「所以,夕儿耐心等候,待大事已定,陆昌自会让秦二公子来接你。你可亲口将此事告知白毓,好生安抚…本王亦怕他会冲动行事。」
「真,真的么?」浅夕泪眼朦朦。
「自然是真。」
注定一夜无眠,连秦府也是气氛凄冷。
窦老太太看着过了大半辈子,头发花白的老相爷,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什么,诛九族!裕王爷真的这样说?」颤巍巍起身,窦老太太勉强扶住桌案,才没有倒下:「那二媳妇,还有铭哥儿他…铭哥儿才五岁啊,老天爷!稚子无罪啊…」
默然垂首,秦鸿谦少有的,在老妻面前这样理亏。
从来朝中大事,他都甚少跟妻子窦氏谈及。但是这回,严望山已难逃罪责,若祸及九族,则二媳妇严秀英,及其诞育的一子铭哥儿,也赫然在九族之列…
按大燕律,九族是指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其中父族四,指自家一族。即,出嫁的姑母及其儿子、出嫁的姐妹及外甥、出嫁的女儿及外孙。母族三,是指外祖父一家、外祖母的娘家、姨母及其儿子。妻族二,则是指岳父的一家、岳母的娘家。
严氏是严望山的胞妹,与其所生的铭哥儿,就是严望山父族四中,出嫁的姐妹和外甥。而秦月胧、秦月曦,反而不在严家九族之中。
老泪纵横,窦老太太已泣不成声:「老爷,您既然知道严家犯下这等诛九族之罪,为何当年还要让业儿娶了严家的女儿,您再忠于皇上,也不能押上自己的儿子啊!铭哥儿可是咱们的亲孙子…现在您说,您说!要怎么办!」
几乎是披头散发滚入秦鸿谦怀中,窦老太太哀泣不止。可怜的铭哥儿,也是秦姓子孙,家里才走了一个嫡长孙,难道现在连这个嫡么儿也保不住了吗?
颤巍巍扶起老妻,秦鸿谦满怀愧疚:「你低声些,仔细外头听了去!裕王不知何时便会集齐了证据在朝议上发难…皇上的脾气我最清楚,罪己诏?若是六年前,或许还有可能,如今皇上早已自诩明君,哪里肯这样昭告天下,自认疏失。」
「谁要听你这些!」窦老太太根本不理会,几乎哭断了气:「我只是心疼我的孙儿,铭哥儿啊…」
「我说的正是咱们的孙儿。」秦鸿谦压低了声音:「我会勉力试着与裕王据理力争,让皇上免于罪责。但愿这样,可以求得皇上特旨恩赦,免铭哥儿一死,大不了一辈子养在家里,终身不入仕。」
「你肯么?你不做你的忠臣了?不去死谏么!」窦老太太眼里终于有些清朗。
面对老妻的讽刺,秦鸿谦凄然苦涩。皇上今非昔比,死谏有用么?便是六年前,他曾经质问过惠帝话,今时今日也提都不能提了。
翌日寅时,慕容琰整装上朝。
送走了慕容琰,浅夕便端坐在桌前静候,外头天色已大亮,正是朝议之时。
手心微汗,浅夕想想,抖了声音唤彩薇:「去,把如心、素心两姐妹,给我传来。」
「娘娘…」
「去吧,我知道,如心已经来了好几次了。」
「喏。」
彩薇低头出去,片刻,如心就匆匆赶来。一会儿,素心也被看守的小丫头带来,这几日她一直被关在黑厢房里,慕容琰都懒得发落她。
看妹妹素心形容憔悴,口脸苍白,如心捣头如蒜,直说两姐妹相依为命,求夕妃娘娘宽恕。
浅夕淡然望了二人,轻轻道:「宽恕自是不能,犯了错,总要罚一罚。」
想起蓉娘的戒尺,素心也禁不住一个哆嗦。
「罚你闭门一月,替宛公主白氏一家祈福,抄忏经十遍。你可愿诚心而为?」
第180章各人盘算
如心愣了一下,这哪里是责罚,根本就是网开一面。
难道是夕庶妃想要在王爷面前扮懂事、装大度?
哪里还顾得这些,能让素心躲过这一劫就是好的,她这个痴心的妹妹,这次触的可是王爷的逆鳞,真要等王爷来发落,割舌头都不为过。
忙拉扯了素心的衣袖,跪下谢恩。
而素心这几日虽被关在黑厢房里,却也听守门的小丫头冷嘲热讽说起,对这位夕庶妃,王爷莫说厌弃,便是连一句重话都没有,照样日日宿在栖月阁,天天陪着她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