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小太医就不同,娘娘这棵大树,还怕不够他依仗的?」
一时被她说得高兴,柔妃笑道:「等来了再瞧,真要好,自然该用起来。」
「是啊是啊,陈太医说,只告诉了奴婢一个人,也是赶巧儿!」茵儿一眯眼,又笑盈盈凑到柔妃耳边:「奴婢听说外头的郎中们,还有教妇人生子的方子呢,到时候也让莫小太医给娘娘开一帖,娘娘必能一举生下小皇子!」
「果真如此,本宫连你一起赏!」
不同于华宫里的欢乐喜庆,西四宫一间密室里,阴暗腐溃,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惠帝隔了木栅,冷冷看着里头一团血肉模糊,包裹着仿似一件儒衫的「东西」。
「你让朕亲自来,却还是不肯交代那些密函在哪里,是想朕赐你个不容易些的死法么?」
「皇…上,」那团东西动了动,露出一颗生着花白胡须的头颅:「草民的话,只能说与皇上一人听,不然草民甘愿赴死。」
玄金色的袖袍一挥,灯影里高高低低的身影无声退下。
「现在只有你与朕,说罢,朕可以赏你一个舒服的死法。」
「呵呵呵…」血糊糊一团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咳嗽。
惠帝的耐心已快丧失殆尽。
终于,那一团东西努力调整成倚坐的人形模样。
宫里那些阉人,说话娘娘腔,打起人来却又痛又狠,身上的骨头几乎全断了一般,人还清醒的好好活着…乱蓬蓬的毛发下露出一张还算干净的脸孔,赫然便是失踪多日的雨墨先生。
「草民若能解了君忧,只想求一条活路。」
「活路?」惠帝实在觉得好笑:「足下何以觉得,到了今日近日,还有活路可走?」
「草民不过一条贱命,换裕王殿下的性命如何?」
第194章夺命连环计
昏黄的烛火下,雨墨先生仰着梦呓般的脸孔。
惠帝阴沉的眼眸却陡然缩紧,不管这个曾经的潜邸的奴才是不是痴人说梦,这个话题他都太感兴趣了。
「小皇叔掌天下兵马,北据狄戎、西抗强魏,先生要与小皇叔以命换命,是想让我大燕四面楚歌么?」
沉喘一口气,雨墨先生道:「那若是草民有办法让皇上远虑、近忧一齐解决掉呢。」
「说下去。」惠帝目光灼灼。
当时招揽严望山,便是这个雨墨先生向他提议,如今他虽然身陷困局,但是当年也确实因此而顺利登基。
个中微妙,惠帝自己最清楚。那时若是慕容琰提早回京,便是先帝后来病重几乎口不能言,朝中也还是会有许多心思浮动之人跳出来阻碍。
说起来,这个雨墨先生确是谋士里少有的果决之人。
「皇上的远虑是大燕身边的三个大国,狄戎、柔然和大魏;近忧是裕王殿下的步步紧逼。是也不是?」雨墨先生不需惠帝回答,兀自说下去:「在草民关进这密室,被追问皇上当年交给严大夫的那些密函下落,草民就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以裕王殿下的性格,多半会让皇上向天下人『罪己』!」
「而草民以为,万万不可!」
「何以见得?」惠帝眯眼侧耳。
「如此做法,那岂不是让皇上明明白白的向天下人昭示,皇上的龙椅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么?恐怕,这才是裕王的真正目的吧!不然一桩旧事,往者已矣,是忠君良臣,劝谏便是,何以要闹得天下皆知!」雨墨先生直着嗓子,吼出这一句,正中惠帝下怀。他最不容的,便是有任何人质疑他皇权的尊严!
「所以,朕才会问你那些密函。你既知利害,为何还不交出来!」惠帝软了口气。
「草民是真不知…且当年严望山也确实当着草民的面烧掉过。」雨墨先生捂胸喘息:「皇上,即使此刻找到那些密函毁去,又有何用?治标不治本,裕王的兵权还在,野心、威胁亦还在。皇上何不一举而绝后患?」
「此话怎讲?」惠帝不觉近前一步。
「我大燕被四国环伺,扶余国,国贫人稀,弹丸之地不足为虑;狄戎,六年前那一战元气大伤,近年又向我大燕年年纳贡,难成气候;柔然国,非敌非友,胜在国土狭长,其国都离我大燕遥远,不易刀兵相见;而代凉国与大燕世代友好,可供皇上利用。唯独大魏国,才是皇上的心腹之患。」
听雨墨先生分析,惠帝默然点头。
「但是近两年来,魏国与我大燕甚少冲突,相安无事,皇上可知是为何?」雨墨先生眼中眸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