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夕心中疼惜,从她嫁到裕王府来,就被慕容琰保护的太好。
不管是毓儿的安危,还是他们姐弟的父仇,都被他一肩担起。自己倒像个局外人,每日看他忙碌。
穿了小袄抱膝坐在慕容琰身边,浅夕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也不晓得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既然说不想忆起伤心过往,那么自己就不提。
心中一片柔软,浅夕觉得人的成长真的是很奇妙的事,从前她因为母亲去世的早,所以一直坚韧、好强、倔强,可是弟弟畏她,慕容琰也因她苦闷伤情,孤寂一隅。
重生之后,她就变了,变得得洒脱了许多,不再难为自己,也甚少强迫他人。于是在秦家,她得到了父母怜爱和兄长疼惜;现在,她又嫁入裕王府,不能不说是一偿前世所愿。
此刻,看慕容琰这样煞费苦心,浅夕觉得,便是他不能迫惠帝写下「罪己诏」,她也不会有一丁点儿的埋怨。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抚慰毓儿的愤怒。
然后,她便设法让毓儿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再跟着慕容琰携手同游,如他所言:一起去看黄沙大漠;去瞧红斛结籽;去踏寻芳踪赏天香牡丹…
慕容琰发现怀中空空,乍然醒来时,便看见浅夕坐在身边,这样一脸傻笑地看着自己。
乌发如绸,笑靥如花,娇娇柔柔的小身子,恨不能让他藏进心房里。
撑身起来,将浅夕抱在怀里,慕容琰满足的阖眼。大手滑入她暖热的小袄中,尚且迷糊低哑的声音里带了哄慰:「怎么,又睡不着么?」
按住他在衣内捣乱的手,浅夕悄悄撇嘴,敢情两人敦伦亲热,倒成了他哄她入睡屡试不爽的法子了,她就这样没出息?
坐直身子,推开他些,浅夕微微一笑:「可能是晚间多饮了茶,现在却困了。」
解了小袄,扑进他怀中,两人齐齐倒在枕上,然后浅夕就一动不动窝在慕容琰怀中,慕容琰稍有动作,她就发出愤怒小兽一般的鸣呜。
慕容琰试了几次逗她,又闷声笑了许久,才亲吻了她的鬓发睡去,这些日子他实在累坏了,事情任然没有进展…
夜寂静,却并不平静。
城北杏林巷,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设法翻进一间小院儿。
「骆叔,怎么是你?」
被惊醒的严若儒,忙拿来墙梯,扶了老骆勉强下地。倒在院中,老骆终于一口鲜血喷出,被腰带缠裹的颈上也渗出点点血渍。
严若儒伸手解开,赫然看见一道两寸来长的伤口。
「小少爷,」老骆一把拉住严若儒要去取药的手:「他们已经找到老奴,只怕很快就会查到少爷身上…」
第198章相思为疾
说着,老骆又呕出一口鲜血,多半是被内力震伤了脏腑。
严若儒微微心惊,老骆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能将老骆伤成这样的人,一定是一等一的高手。而那颈上的伤则多半是老骆被人制住后,拼死逃走造成的。
由此亦可见,追击老骆之人的目的是什么,要活口!
现在一个惠帝,一个裕王。一个想要遮掩罪行,一个想要曝光真相,自然都在打严家的主意。
「少爷…快南下吧,老奴就是来报个信,往后老奴不能再在少爷身边服侍了…只要老奴一死,那些人断了线索,便可以拖延一时,足够少爷到南边去安置妥当。」
老骆说完,就挣扎着朝外走,随后又无力的扑倒。
冷冷地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老骆,严若儒似乎自语一般哂笑:「拖延一时?那些人不达目的怎肯罢休!」
眯眼静立,灯笼映着严若儒面如冠玉的脸竟显出几分森然狰狞。
转身进屋,从百子柜的暗格里取出一只木匣,底层有三五封陈旧的信函。严若儒取出两封来放进怀里,然后又拈了两根银针去小院儿。
银针扎在老骆顶门和人中上,老骆的独眼掀动几下睁开。
「骆叔,你在何处与他们交手?」
「油坊胡同…」
银针撤下,老骆又晕厥过去。
严若儒仍将那解开的腰带缠在老骆颈上,将人一把扛在肩上,吹灯出了门。
赶一辆青布小车,到了距离油坊胡同两三里远的地方,严若儒找到一处死巷,将老骆放下,取出了怀中的信。热门捏住信函中关键的几处,严若儒从老骆身上摸出火折子,点着了信函的其他部分,而后塞进老骆手中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