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请不如偶遇,听说对街有家油茶面儿,味道不错,帝…欢弟,想不想一起去尝尝!」
欢弟?浅夕和琼花同时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掉满地。浅夕更是语塞,此情此景,她能说不想去么?
于是,翩然如玉的两道身影,并肩去了对街的油茶面儿铺子坐下,真真也算得静安街一景了!
好在这街巷偏僻,并没有多少人。浅夕只想赶紧吃完了,就抹嘴走人,呃,这话总觉怪怪的…可是元现在对她的态度,亦步亦趋,就仿佛是一副要任她宰割的模样。
抿了瓷勺,浅夕看着对面斯文用膳的人,垂着眉眼,静好如画,心不自觉有些飘然。她何时也学得和丹姬一样,开始注意男子的皮相?真是学好不易,学坏太简单!
不过,话说丹姬应该也是见过元的,怎么不曾听她提起过,难道一直没见上么?
兀自打量,浅夕神游天外。元已经一碗用完,抬眼看她。
陡然脸热,浅夕忙埋头舀起一勺来吃,对面却伸来一只手,遮了碗沿。
「已经凉了,吃下去会不舒服。」两根羊脂玉般的手指从浅夕手中拈走瓷勺放下,元低声时,别有一番醇厚稳重的韵味:「若还想吃…」
「不了不了,」浅夕看一眼只喝了两勺的油茶面儿,和咬了一口的茶果,忙笑道:「刚刚才吃了粥,委实吃不下了。」
朝街口张望一眼,浅夕索性起身道:「出来的太久,再不回去恐生事端,下次,下次由小弟请元…兄!」
元也知浅夕如今是奉了懿旨,确实多有不便,是以洒脱笑道:「那可记下了!」
二人到了街边,元一指路边马车道:「不如乘的马车,我送欢弟一程,到了寺里或许还少些麻烦。」
浅夕一想也是,有元策应,她至少不必再越墙爬梯。
正犹豫间,街面上一阵喧哗,一骑绝尘而来,如流烟惊虹。众人都只瞧见后面随行的三五轻骑,前头一马当先的人,根本连衣角都没看清。
浅夕却是狠狠摇晃了一下。
别人不知道,她却认得慕容琰的乌云骥,那样灵性的马儿,除了慕容琰,谁还能骑乘!
苍白了脸,浅夕一回头就冲元笑道:「如此,就劳烦元皇子了。」
陡然听见浅夕改了称呼,元一愣,旋即喜上眉梢,欣然相请。
琼花虽然觉得奇怪,还是依言扶着浅夕上了元的马车。待她二人坐定,元正要登车,远去的马蹄声又去而复返。街上寥寥行人都翘首侧目,元也不由收回了要踏上车辕的脚。
「车中何人?」
手中马鞭一指,去而复返的男子一身玄色斗篷,凤目望了元,凛冽如冰,威压如山。
整整三月,分离百日,如同隔世。听着慕容琰的声音,浅夕按压着几乎要夺腔而出的心,眼中已是雾气蒙蒙。
「主…」琼花刚要开口,就被浅夕捂住了嘴。
车外,元直觉来者不善,上前两步冷了眉眼拱手道:「车中拙荆,不知这位大人作何称呼?」
「拙,荆!」乌亮的马儿鼻中喷出白气,一如它座上的主人。慕容琰神般的脸扯动了一下,像微笑,更像讥讽:「元皇子来大燕为质,竟然还带了夫人?本王倒是失礼了!」
见来人一眼辨出自己身份,还口称「本王」,元立时眸光寒冻。
慕容琰却不管这些,方才只是眼角一瞥之间,街边娇娇小小的身影虽是男装,容颜也不大像,但他心头就是像被狠狠撞了一下,教他想也未想,掉头回转。
不曾想,回来见到与「她」一起的人,竟是六皇子元,更可笑,这位人称「国玉」的代凉质子,竟然说车里穿男装的人是他的妻子!
第262章纵使相逢应不识
里头分明另有情由,慕容琰执缰的手掌心微汗,望了厚厚的织锦车帘,寒声道:「到了此时,阁下还要藏头露尾么?」
几名轻骑已悄然上前。
情势不对,元正要说什么,就听车帘内,浅夕轻笑着叹息:「妾身染疾多日,怎敢冲撞王爷驾前!」
低哑沉魅的声音,透着几分娇软妩媚和难以言说的意韵。明明只是拙劣的托辞,听在慕容琰耳中,却如绵绵陈情,带着「纵使相逢应不识」的酸楚无奈,对他避而不见。
之前,秦阆不也说,夕儿就是躲着不敢见他,才远赴柔然么?
一言不发,死死盯住车帘,慕容琰僵如石化。
元心里诧异,断不肯错失良机。遥遥一拱手,便上了马车,带着浅夕主仆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