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曾见过浅夕这般脆弱如斯,又故作坚强的样子,秦月澜呆呆怔住,半晌才无力道:「可你这样赶走玄机六影和芳怡,王爷也未必会信啊!」
「不用他信,横竖我不松口,乱了他的心就是。」浅夕哽咽含糊道:「只待封妃之事尘埃落定后,我便告诉他真正的缘由。彼时,他已人在西南,诸事都不便,我再缓缓劝他。」
秦月澜摇头不信。裕王乃志比金坚之人,哪里是好糊弄的,就算被浅夕一时扰得乱了心,若没有十足证据,王爷也绝不会轻易相信。
浅夕却被触动了心思,陷进深深地悲伤里:「姐姐,你知道么?其实我最对不住的还不是王爷,而是腹中这个孩子。身为娘亲,我不仅不能让他安安乐乐地诞生,还留他在这深宫险地里,与王爷骨肉分离,我…」
泣不成声,浅夕想起曾经的梦境,就觉得心被剜去一块一般。
秦月澜伸手拥紧浅夕,也忍不住泪湿眼眶:「不,不是这样,你没有对不住谁,要怪就怪老天爷,怪慕容祈!就是因为老天无眼,因为慕容祈昏庸无道,才教我们受尽磨折。你放心,二姐帮你,孩子会没事的,王爷也会好好的…」
琼花再进来时,就看着二人这般抱头痛哭。
无声站去一边,琼花没有打扰。或者这样哭出来,对主子才是最好的,总是那般冷静的模样,早晚会被憋坏的!
温言抚慰,秦月澜开解了浅夕许多话,又哄着她吃了粥,浅夕才渐渐缓过来。
看琼花小心翼翼,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的焦虑样子,浅夕倒觉过意不去,正色唤了她过来嘱咐道:「姐姐已劝了我许多,你就不要再这样担心了。现下,倒是有另一件事,急着让你去办。那晚中秋佳节,太后与皇上仿佛都未曾传召过外人入宫,元皇子是何以出现在宫里的?」
一个险些被忽视的细节,琼花和秦月澜都是心里一沉。连日混乱,元皇子的离奇出现,又是不足为外人所道的隐秘事,她们一时竟都大意了。
「奴婢疏忽,这就去查。」琼花黑了脸。
「要查也是明日,现在急什么?」浅夕稳住琼花道:「芳怡最近是不便去找了,你就多费些心思,先去各宫门处看看当天有没有元皇子出入宫禁的记档…事情做得隐秘些,莫打草惊蛇。」
※二更晚8点
第406章赤果果的威胁
若是果真连记档都没有,单凭琼花,也查不到元什么把柄。
现下正是多事之秋,浅夕这样安排,只想让琼花心里有所记挂,免得一直被情绪左右理智。
转头又朝秦月澜道:「姐姐也一样,这些日子,想想用什么由头,约裴郡主来一叙。」
「这却又是为了什么?咱们就算不怨恨她,横竖绕着走就对了,何苦非要与她缠裹。」琼花还没说什么,秦月澜已经出言反对。
浅夕耐心道:「来日方长,在这宫里少一个敌人,可比多一个朋友强多了。」
「出了这样的事,月澜万难再将郡主当做朋友!想来她心中也明白。」秦月澜眼中怨怼。
浅夕温颜道:「正因如此,咱们才更不应该将她推到皇后、柔妃或是庄妃的阵营里去。既已不是朋友,用之又何妨!」
用之?秦月澜微微一动。她倒不是真指望浅夕能利用裴颐华什么,可裴颐华行事果断、手段利落,她们若是不是肯与她一国,裴颐华多半就会朝其他人靠拢,毕竟穆太后支撑不了几年了。
「好,我尽力而为。」
安抚了两人,浅夕点头道:「如此,明日咱们就去永乐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这是避不过的,既然已决定留在宫中,就不能如那些小家子气的女子一般,做些矫情样子,反惹人厌嫌瞧不起。卿欢本就出身高贵,她想谈什么条件,尽可以大方表达出来,无需拐弯抹角。
两人都以沉默表示赞同。
翌日,浅夕一身云霞般的绯色宫裙,乘着四人辇矫,撑了孔雀翠羽伞盖,与秦月澜一道往永乐宫去请安。
伞盖下垂坠的轻纱在微风中起伏,偶尔被卷起一角,便现出浅夕红得耀眼的裙裾。
纵然不是正红,也足够触目惊心!
一路上的宫人见了,都驻足低头,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有人退身垂手,有人甚至跪礼趋避…这般风头,秦月澜坐在后面的辇轿里,看着前头伞盖下雍容自若又略显娇懒的背影,说不清是怎样的感觉。
横竖她已然习惯了,从前在相府时,不也是这样么?她对这位四妹的认知,永远赶不上她给自己的震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