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好像是变得缓慢了,只是缓慢的流过去,他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巍峨的古城墙坍塌下来,像是一句古老的谶语,他们曾经以为地久天长的爱情与誓言灰飞烟灭,就像是他看着她离去时候那样凄凉的一个背影,却还是那样固执的,挺立成一支折不弯的笔。
她是那样固执的人,他甚至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流泪。
清扬伤得不重,只是画板拍在小胫骨上,力道不小,所好受力面积很大,只是小腿骨上裂了一条缝,医生拍了片子做了检查,说是只要在家里面静静的疗养就好了,不用住院。
封凌宇一直都在她的身后看着,这个时候才长出了一口气,清扬的眼角余光里,能够看见他的手,先是攥得紧紧的,然后十分缓慢,十分缓慢的,慢慢的松开。
他是很紧张的,她自己反而麻木了,刚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感觉不出来疼,那一小块肌肉已经麻痹掉了。她记得他跑过来的样子,那一刻天与地都已经寂静了,只有他,以一种绝望的姿势,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试图挽留住逝去的什么与什么,或许是他们都已经决定放手的东西,可是却终于还是徒劳的伸出手去,试图的作最后的挽留。
医生开了几味药,连石膏都没有打,她的腿却还是疼,疼得不能沾在地上,只能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他伸出手来扶持着她,她的身体禁不住的,微微就是一僵,却还是让他扶住了。
他对她说,“你不用担心,公司里我会叫人给你请假,可以在家好好的休息。”
她说,“谢谢。”
最初的慌乱与紧张过去,一切的一切仿佛是又重新的回到了原点,分明是最熟悉,却又仿佛是陌生人一样,最最冷漠,最最疏离,最最的谦和,和有礼。
是在医院里,走廊里有来苏水的气味,有穿着白衣服的小护士端着医药盘子轻巧的走过去,走廊也是白颜色,站在那里等电梯的间隙里,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了起来,是容嫣,问他,“你在哪里啊?”
他说,“我在医院。”
她问,“怎么了?”
他看一看清扬,说,“叶----小姐受伤了,我送她过来。”
她说,“伤的重不重,有没有关系?”
他说,“没有关系,但是要休养。”
她说,“那就好。”
他说,“再见。”
他把电话关掉,放进衣袋里,电梯里很狭窄,他的脸孔绷得紧紧的,只是仰着头,去看电梯口那里跳跃的数字,“6,5,----3,2——”
电梯慢慢的向下走,这个时间里人并不多,只有她与封凌宇两个人,空间算不得大,可是算不得小,却只是觉得气闷,闷得人似乎喘不过气来,她试图对他微笑,对他说,“我有朋友在这一家医院里,很快就会过来,我叫他送我回家,就不麻烦你了。”
他点头,说,“我知道了。”
她给江守宁挂了电话。
他一直在旁边听着。
他到底扶着她,坐到大厅的长椅上,说,“那我走了。”
她点头,说谢谢。
他走出好几步过去,这才想起什么来,又走回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说,“你的药。”
她伸手接过来,说,“谢谢。”
她就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离开,一步一步的走去,大厅里的人也不多,那些面目模糊的人们,行色匆匆的走过去,他的面目也渐渐的模糊,渐渐的远去,渐渐的消失掉,她有一些凄凉的想,既然分手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江守宁很快就下了来,身上还穿着那一袭白大褂子,走过来问她,“怎么了?怎么弄的?”
她忽然觉得委屈,眼眶里面似乎是“轰”的一声,就热了上来,热辣辣的又胀又痛,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吸了一口气,说,“不好。”
他坐在他的旁边,拍拍她的手,说,“把病历给我看看。”又问,“怎么弄的?”
小腿肚子里其实很疼,一跳一跳的,有一根筋似乎一直在抽,她不由自主的红了眼圈,可是大厅里人来人往的,她说,“是被镜框砸的。”
他说,“怎么不小心些?”
她把病历本子递给他,他很仔细的翻看完了,她又把X光透视片子递给他,他对着光线仔细地看了一看,然后装好,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的休息就行了,这一条腿不要吃力,要多多补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