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点担心他的身体,可是想了一想,还是没有说。
临潼距离本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一上了高速,便觉得天地为之一阔,道路两旁是茂密的庄稼,似乎是有雾气,氤氲在田间,仔细地看了一看,原来是人家的炊烟,袅袅的升起来,陕西特色的两层民居,有一些还□着红色的砖。
下车的时候她发现他的胳膊肘破了一小块皮,他漫不经心:“刚才上车的时候不小心磕的。”还斜睨着她:“都是你,磨磨蹭蹭的,不然我怎么会着急。”
骊山却正在整修,暂时不对游人开放,山门的藏蓝柱子上盘着金色的龙,他有一点失落的瞧着那两扇绿色的铁门:“可惜了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倒是看得开:“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时候多着呢。”
他点头:“好,下次再来的话,可得你开车。”
长卿气得牙痒痒,这人怎么这么懒啊,还好意思说,又小气,小家子气。
第十九章
虽然没有上去骊山,但是来了一趟也算是颇有收获,他们赶上了附近的集市,长卿买到了很多当地的手工艺品,剪纸,刺绣,挂件,甚至还有一双绣得十分精致的虎头小鞋,她本来不想买,可是终于忍不住拿了一双,藏在了手提袋子里。
上了车,她很认真的问他:“你说骊山到底好在哪里?”
他同样很认真的想了一想,很严肃的说:“可以看见杨贵妃洗澡——”顿了一顿,又接下去:“——的地方。”
她大笑起来,伸出手去锤打他:“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这个色鬼,花心大萝卜,无耻透顶。”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呢,难道就清白了吗,那么花痴,肯定是为了张学良。”
她撇嘴,可是他总是这样懂得她,懂得她想什么,又或者喜欢什么,她点头:“可以这么说,我们少帅可是民国四大公子之首啊,肯定比你帅多了。”
车窗半开着,山野间的微风带着青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灌了进来,她顺手理一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心中颇有感慨。
她虽然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酸,但是事实上,总是不由自主地发一些文人之叹,何况这是在骊山的脚下,山上的不远处,曾经就是那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遥想当年少帅的惊才绝艳,翩翩浊世佳公子,以一人之忧思天下,忍辱负重;而赵四小姐一介女流,明知爱人身陷囹圄,此去千里关山,前途叵测,亦是甘心追逐,那一份果敢,那一份坚决,那一份勇气,着实可歌,着实可泣。
而最最的初始时候,也不过就是跳舞场上,酒绿灯红,衣香鬓影,她尚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而他纵横风月场,侠骨胭脂情,花名在外,他彬彬有礼的对她伸出手去,终于无法拒绝,而这样的一次牵手,便是一生。
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能够牵手一生,纵使是颠沛流离,辛苦万端,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她有些怅然的微笑起来:“这个世上所有的传奇,都是美好的结局,就算是梁祝化蝶,孔雀东南飞,也都是生死与共,可是真正的世上,从来都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羁绊在,人活着在世上,很多的时候,都不仅仅是为自己。”
他把车停在路边上去,路边都是高大的法国梧桐,巨大的叶片伸展开来,蔽日遮天,阳光的碎片像金色的叶子,一团一团的光斑在地上来回来去的晃动,车子里融融的都是暖意,他有一点怅然的想起来,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他想了很久很久,终于伸手到口袋里去,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来。
他慢慢的打开,盒子里是一枚戒指,外缘雕琢着一圈星星一样的纹路,连绵不断的过去,剔透晶莹。
他举起它来,在阳光下慢慢的转动,忽然有一点什么耀目的明亮,一下子惑花她的眼睛。
凑近去看,原来是在戒指的内侧,镶了一粒钻石,非常纯净通透的钻石,或许应该在玫瑰的花托上熠熠闪光,然而现在它被镶在里侧,只为她一个人而闪烁。
他说:“那一次买指环回来,我就订做了这一枚戒指,这是不是像你心中的爱情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的嘴唇有一点抖,低声说:“谢谢。”
他轻轻的拉过她的手来,把它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那里是心脏的位置,她感受到他的心,有力的,在她的手心底下一下一下的跳动,他看着她的眼睛,他说:“长卿,今天在这里,我正式向你求婚,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苦乐悲欢,无论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已知的未知的灾难和喜悦,我都恳求你做我的妻子,终此一生,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