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还在嘴硬,还有未知名的气恼,可能是来自自身,我叫嚷说:“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陪着妈妈。”
我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妈妈直说我傻,摸到温热的泪水就帮我擦掉,她说:“这本该是欢喜的事儿。”我不听,妈妈又说:“每个出嫁的女儿都是从父母心头剜下的肉,怕自己的心头宝,到了别人家受气,就算再舍不得还是要送到别人家。不过,舍不得归舍不得,高兴还是有的,哪个父母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欢天喜地的嫁出去。”我痛哭不已,出口截断,不叫妈妈继续往下说,反而自己嘟囔起来,我说:“妈妈,你不要我了吗?你想把我送给别人了吗?”妈妈说:“怎么会,你永远都是妈妈的,不过是换个地方住,多个人疼。”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算是现在我能体会那种委屈,可是为什么委屈呢?我是个固执的人,有些事明知就是如此,还是选择逃避,我曾经对妈妈许诺,我要陪她一辈子,可听她讲这些话时,我知道她不要我陪,这好像是告诉我,我背叛了我的诺言,从此离她而去,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像被人捏在手里,不能呼吸。我希望我永远是妈妈的,又希望去爱那个人,我希望妈妈理解,当然,没有人比妈妈更加理解,可这也没能让我好受。
这天妈妈把所有该说的话都说给我听,我不知道,原来父母的心远远比我想象中宽广的多,顾虑的也多,但那颗心不管多宽广都是在为儿女着想。她想把能给的都给我,而我能给她什么呢?好像什么都不能,若我真的能为她做点什么,那应该就是让自己开心快乐,不叫她担心,有后顾之忧。
这天,我又要离开家,离开妈妈,妈妈追在我的身后,送了又送,我想起,好像从小到大,妈妈都是追在我的身后,千叮万嘱,总也说不够,又好像我从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这样追着我,理所当然,我也没有想过回头去看,只是这一次,当我回头,看见妈妈对我挥手,笑容已经苍老,银发已经爬满头,我突然迈不开脚步,又冲回去,将妈妈抱进怀里,泣不成声。为什么妈妈会在突然之间老去?还是说,其实在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成人的时候,妈妈已经日渐苍老?只是我只记得去成长,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妈妈拍在我背上的手也没有从前有力了,可是她还是放心不下她的女儿,还是要做她坚强的后盾,所以,她还是在说:“去吧,我的女儿最勇敢了,去追求幸福吧,不要怕。”
许欢(一)
2月25日,阴。
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来纪念这样一个人,一个回不去的人,只能活在回忆里的人——我和你一路并肩,一路欢笑,以为这条路上就是永远,一睁眼才发现,这不过是个梦,梦里以为每个结局都会上演曲终人散,而我和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相对无言,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就已潜入陌路,从此各自安好。
我还记得那时午夜梦回,迷茫中还在回味梦中的欢愉,好像梦里我们一直笑,一直笑,醒来一抹脸,泪水一片。我一直对梦里的这个人耿耿于怀,就像一根鱼刺哽在咽喉,知道有拿出来的必要,却迟迟找不到办法,久而久之,这根刺还在,却只能听之任之,只能无动于衷。
这个人叫许欢,陪伴着我童年的岁月,我那时还很遗憾,总对她说:“你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这样我就有个竹马了,而我是你的青梅。”她还和我争,瞪着眼睛,撅着嘴驳回:“为什么你不是竹马?我才不要做男生。”
既然做不了青梅竹马,我俩就约定做无话不说的姐妹淘,这种关系维持起来并不难,因为许欢是我的小表妹,比我小上四个月的小表妹,她是舅舅的小女儿,而我几乎是在姥姥家长大,理所当然,我和许欢在小的时候差不多是形影不离的,那个时候我俩许下了许多约定,比如,上同一所大学,喜欢同一个人,为表对这份姐妹情谊的忠贞,我俩决定孤独终身,彼此相伴。我俩一起闯过祸,一起挨过骂,做过彼此的帮凶,承担过彼此的责骂,虽然有过分歧,却不会真的生气。当年,我以为这些童话一般的诺言会伴随着我们的一生,谁知道一个恍惚就错开了一生,我和她从此踏入两个隔绝的世界,再无关联。
而我也一直以为这些事情都会随着这个人在我生命中渐行渐远。显然,是我太自以为是,没有哪个人是会随便来又随便去的。在她被我抛在脑后许多年之后,随随便便一个梦,还是能轻易把我带回往昔,而儿时的那些事清晰如昨。既然忘不掉,我就问自己,最终陌路的人在我们生命中究竟充当什么样的角色?我想了又想,只能跟自己说:“走过你生命里的人都会在你心头留下一颗朱砂,你可以忘记,你的心却不行,你可以遇见而想不起,你的心却不能不疼,至少不能无动于衷。”而,许欢是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