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武将来说,名誉与功绩同样重要,不管怎么选,他都不希望这个天才爱将年纪轻轻就结束戎马生涯或是命殒他乡。
到了第四天,赵破虏不敢再隐瞒,命人骑着蹑影八百里加急向刘炽递交奏表。
边关距离丰京一千九百里,赵破虏的加急公文经直道不到一天功夫就送到天子案头,和这战报一起出现的,还有他写的陈情书。
他在陈情书中说,不相信魏无恙会降敌,也不相信他会眼睁睁看着亲如兄弟的战友送命,他必定是深陷困境不得脱身,恳求皇帝同意他加大搜救力度。
刘炽神色平静地看完奏表和陈情书,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任谁也猜不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沉默良久,他让王卓将明月夫人和云夫人分别请到宣室来。
明月奴已有六个月的身孕,除了肚子突出,其他地方还是非常纤细的,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衣带飘飘,直把王卓追出一身白毛汗。
也不怪她急切,她有孕的这半年刘炽只来看过寥寥数次,一次也不曾留下来过夜,与当初怀鲁王的黏糊劲完全不能相比,今天得他主动相召,她如何不激动。
进了宣室她也不客气,熟门熟路地坐到刘炽大腿上,勾着他的脖子撒娇卖痴,刘炽摸着她的肚子简单问了下孩子情况,话锋一转,突然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夫人可知冠军侯投敌了?”
“什么?”明月奴惊得险些要从他腿上跳起,“真的吗?”
“千真万确,他带着我朝最好的骑兵归降匈奴,木铎封他为王,还招他做了驸马。”刘炽漫不经心地观察她脸上表情。
“竟有这等……”好事?
明月奴先是觉得可惜,及至听到魏无恙被匈奴招了驸马就想放声大笑了,她才不关心什么卖国不卖国的,她只知道刘芳洲的男人被蛮子抢了,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还有魏无恙不是瞧不上她吗?不是非刘芳洲不娶吗?那就让满身长毛的蛮婆子去蹂.躏他好了,到时候生一窝小怪物牵到刘芳洲面前那才叫好顽。
她眼角眉梢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刘炽皱眉,幽幽道:“夫人好像一点都不伤心?”
“女妾觉得冠军侯桀骜不驯,天生反骨,叛国是早晚的事。”
“是吗?”刘炽的眸子陡然冷下来,“当初你跟我说你是冠军侯的拥趸,言犹在耳,这才几天你就作践他?他再不好,也曾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大英雄,没有他和破虏等人,你以为你还能在麟趾宫吃香喝辣?”
明月奴一见刘炽要发怒,连忙俯首敛眉作委屈状。
“陛下,冠军侯既然
已经叛国,他就是天.朝的罪人,女妾怎敢还推崇于他?”
“呵,果然应了那句话啊。”刘炽轻声讽道。
明月奴忍不住追问:“哪句话?”
刘炽掀唇,正要说话,却见一人俏生生站在案前,他马上像换了个人一样,将明月奴挤到一旁,走下台阶笑着来到那人面前。
“来多久了?不会又吃味了吧?”
云梦俏脸微寒,轻轻拂开他的手,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觉着阴阳怪气。
“也就是陛下左拥右抱那会儿来的。”
刘炽失笑,牵着她的手来到御座前,居高临下地对明月奴说道:“夫人,你该走了。”
“陛下!”
明月奴俏脸通红,不敢相信刘炽会这么对她,会这么干脆地撵她走,居然还是当着云梦的面!他就算不知道云梦与她不对付,但她们都是他的姬妾,怎么能这样厚此薄彼呢?
刘炽又道:“夫人既然怀着身孕,就该好好歇着,不要到处瞎逛,你都是生过一胎的人了,怎能这么任性。”
明月奴的俏脸刹那间变得雪白。
明明是他宣召,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了瞎逛?这就是所谓的帝王恩宠,喜爱你的时候,连脚丫子都抱在嘴里啃,一旦厌倦了,连呼吸都是错。
刘炽不再看她,将方才跟她说的话又对云梦说了一遍。
云梦的反应跟他预计的一模一样,她只是淡淡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刘炽感兴趣地问:“那阿梦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不可能?”
“女妾想问陛下对大将军有几分信任?”
“我刘家耽误他二十年光阴,累他不惑之年没有子嗣,他却一直忠心耿耿,无怨无悔,我自然对他是十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