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叹息,秋信姐姐也真是倒霉,国宴时陛下吩咐她看好周舞姬,她倒把人弄丢了,居然还心安理得睡在长乐宫中,陛下问起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难怪陛下震怒要杖罚于她。
宋玉初闻言,蹭的站起来,鞋子也不穿,光着身子就跑了出去。
门粗鲁地被打开,侍卫正要拱手请安,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快如闪电,一下子便没了影子。
阿莲与月莹抱着衣裳,捧着鞋子在后面追着。
宋玉初顾不得地上青石板薄凉的寒意,四周树叶涌动,阳光明媚,空气中的尘粒也静得飘扬,她停下来了,便听见隐隐的哭声幽幽传来。
宋玉初绕过回廊,映入眼前的是一块铺满青石板的空地,其中朱红长椅上趴着一位长相清秀的宫女,哭得满脸泪痕,浑身衣冠不整,狼狈至极。
旁边气势渗人站着穿侍卫服饰的男子,举着朱红色长杖,有节制地落下。
偌大的空地仅此两人,显眼得紧。
站在远处停在回廊、树木下的宫女们,纷纷探头好奇看热闹。
男子方才举起长杖挥下,可长杖已被忽如起来的小手握住不得动弹,男子顺着那纤白细腻玉手看过去,见到了一脸阴沉冷骘的皇后,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下去。”宋玉初也不多说废话,淡淡俯首看他。
侍卫跪在地上,磕了头,惶恐道:“娘娘,这是陛下下的命令,奴才不敢不从啊。”
宋玉初轻手一捏,长杖碎成粉末从她指尖滑落,她面色阴冷,道:“你要如它这般吗?”
侍卫浑身一颤,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宋玉初躬身小心扶起哭哭啼啼的秋信,那张小脸挂满了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宋玉初皱着眉:“对不起啊,连累到你了。”
秋信闻言惶恐至极,扶着冒着细细血丝的屁股,艰难地跪下,感激道:
“是奴婢惊扰了皇后娘娘,该罚,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宋玉初内心叹息,她又不能告诉秋信,她就是那个害得她受罚的‘周舞姬’,一时只能抿唇不语。
阿莲与月莹追了上来,两人一齐躬身跪在地上。
月莹蹲在秋信身旁,检查这小女孩身上的伤。
阿莲则是跪在宋玉初旁,整齐递上鞋子,担忧道:“娘娘,先穿上鞋子罢,小心着凉了。”
宋玉初依言穿上鞋子,对着月莹命令道:“你先带她下去,宣太医过来看看。”
月莹为难不敢开口,在宫中太医只给娘娘陛下看病,哪里会给她们这些卑贱的奴婢医治。
月莹目光停在地上一滩粉末,被风一吹,扬起厚重的尘,她内心一颤,伏身领命。
宋玉初看了两人一眼,转身便走。
阿莲急忙追上来,犹豫地举着长衫不敢靠近:“娘娘,天凉了,您穿上衣裳罢。”
穿着里衣四处走的皇后,肯定会被各宫笑话的呀。
宋玉初径直走着,如充耳不闻。
阿莲迈着短小的腿一路追着,终于开口道:“娘娘,您走错路啦,御书房在西南方向。”
“……”
静谧的殿内有着翻开竹简细微的响声。
一群太监跪在地上躬身小心展开递过来的竹简,一层层摆在托盘内,小心翼翼递给身边的太监。
一个传着一个,传到张贯手里,张贯挽着宽大的袖子,手指掀开那些个精挑细选上来的竹简,哈腰无声递给秦南。
秦南斜躺在龙椅,双腿惬意搭在龙案上,一副坐相潇洒不羁,他将手里的竹简随意一扔,便有跪在地上的太监弯身捡起,熟练卷好放入布袋内,每叠满一盘,就有太监捧回书架放好。
秦南接过来竹简,展开看了半晌,长眉微微皱起,看着殿外照进来的阳光,问道: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约是巳时了。”张贯答道。
秦南又不悦了:“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把药端上来?”
修长的手随意将手里竹简丢了过去,正好砸中太监的脑袋,忽遭横祸的小太监,顿时傻眼。
张贯弯身领是,在一众小太监祈求的眼神下快步走到大门前。
只见张贯刚要伸手开门,门霎时被推开了,惊得张贯一屁股跌坐在地面,好生狼狈。
宋玉初满脸怒容,气势凌人,身后慌张跟着侍卫,想开是不敢拦着皇后娘娘,未等通报就让皇后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