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初察觉不妥,小心翼翼离开她的怀里,担忧扶着陈淑儿,皱眉道:
“母亲无事罢?”
“无事,我无事。”陈淑儿极力安慰着,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眼帘疲惫不堪,仿佛一眨眼就要做到一样。
宋玉初慢慢握住了手,想到陈淑儿的忌日就在这几日,不免揪心地疼,眼前的人明明完好无损在她面前,难道就这样看着她死去?
片刻。
宋玉初来不及犹豫,展开掌心扫描着陈淑儿的身体,她的手顿住,脸霎时变色。
宋玉初察觉不妥,目光落在放在床边小桌子的茶碗还剩下未喝完的褐色药汁,石瓷的碗还留着温度,想来是刚喝完药入眠的。
“谁开的药方?”冰冷的声音有着恼怒。
陈淑儿又咳了一阵,白色的袖子吐了一滩血,才顺下一口气,娟秀的眉毛紧紧皱着:
“是太医院许师傅开的,怎么了?”
宋玉初碾碎了那个碗,褐色的药汁流淌在纤细的指尖,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
“这药里有毒。”
陈淑儿惊疑睁大杏眼,咳了一声便又止不住低咳起来。
宋玉初指尖化刀,在左手手指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她将手举到陈淑儿面前,笑道:
“我的血是解毒的,喝了便没事了。”
陈淑儿神色复杂,却是微微后仰了半分,满脸痛苦之色:
“音儿,我又怎能喝你的血。”
“你不想再见到我吗?”宋玉初脸色镇定,手上的血流不止,很快就染红了掌心,她将手凑到陈淑儿唇边:
“你不想知道,十五年后我活着怎样的生活,嫁给怎样的男子吗?”
陈淑儿艰难地将视线放到宋玉初血淋淋的手上,急忙扯下白色衣角替她包扎起来,苍白的唇色坚决紧抿:
“就算再如何,我也不能喝你的血。”
宋玉初见劝不动她,抽出她握着的手,一手抬起陈淑儿的下巴,粗鲁的动作引得陈淑儿眉头紧皱。
宋玉初才怕弄疼了她,放松下力道,手僵在半空:
“我求你了。”
“音儿……”陈淑儿的声音哽咽。
与此同时,空寂的大殿像是有无形的手伸过来,抓住宋玉初的后衣领用力一扯。
宋玉初极速往后退,双手借力一掌拍在朱红柱子,斩断了那股无形的空气。
在床榻边。
一抹身穿粉色宫女服的女子如一缕青烟般出现,回身定定看着稍稍狼狈的宋玉初,她的笑容温柔不变。
“你让开!”宋玉初看见来者,怒道。
“我让开可以,但是你要知道,改变过去的后果。”乔雪的语气轻松,无奈耸耸肩,她提起繁琐的裙摆,走路的姿势像是略有豪放,一步步朝着宋玉初走过来:
“陈淑儿不死,她就会找到梁知音,梁知音会回到梁国,我们主人便遇不到了,而我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梁秦两国没有联姻,因为秦南的心里一直挂念着那位神秘的女子,这些,都是你想要的吗?”
宋玉初神情恍惚退了一步。
“你想要见她一面,我不阻止你,但是在你出手改变历史的时候,主人会终止你的程序。”
乔雪说着,已经走到了宋玉初面前,叹了一口气:
“这样做,值得吗?”
陈淑儿听得一只半解,却也知道此事不对妥,她的身体摇摇欲坠,绝望道:
“姑娘的意思是,我若活着,音儿会死吗?”
“是我们,都会死。”乔雪特意强调了一句。
“你住嘴!”宋玉初沉下脸色,阴沉得犹如冷窖的寒冰。
“我住嘴可不是解决的办法。”乔雪一手拍在宋玉初的肩膀:
“随我走罢。”
宋玉初挣脱了她的掌控,咬着牙冷道:“那又如何?”
“你真让人头疼,现在不是你撒娇的时候。”乔雪手扶额,像是面对着任性难缠的孩子,双手抱胸:
“再不快点怕要来不及了,你不仅改变了她过去,还改变了我的过去。”
“我不会跟你走的。”宋玉初甩手转身走回床榻旁。
“音儿……”陈淑儿的声音凄婉动人,微微笑着如灿烂的阳光。
“我临死前能见你一面已是知足,就算不是这位姑娘,我亦不会喝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