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垣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嘴里一下子弥漫着血腥味。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生的,母亲宁愿失去名声,宁愿失去爱人,为了保全自己,保全亲人,才做出了这么一个艰难的决定。
难怪,这么多年来,西宁王不待见他,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虽说他是个小王爷,但在西宁王的眼中,他就是个不适时宜的产物。
直到这一刻,萧天垣才明白了西宁王对他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冷淡。
萧天垣艰难地动了动唇,压抑着发出了一个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我把西宁王当做我真正的父亲,可他却对我不冷不热,我一直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努力地想要讨他的欢心……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愚蠢,多么滑稽!”
从萧天垣有记忆开始,他就知道,西宁王不喜欢他,于是他每天都刻苦学习,努力上进,希望可以让西宁王看他一眼,认真地夸奖他一句。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子之间的相处一直都像个仇人似的,他单纯地以为是自己太弱了,西宁王不喜欢他而已,可当真相被血淋淋揭开的那一刻,就像是万箭穿心般疼痛。
父亲不是父亲,母亲不像母亲,他……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人。
这样的日子真是太累了,知道了真相也好,以后,再也不用讨好谁,看谁的脸色过日子了。
“垣儿,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伤心,也不想让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人,你千万别怨我别恨我……”西宁王妃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就算是当初,嫁给西宁王的时候,也没有流过这么多的眼泪。
可以说是眼睛都要哭瞎了。
萧天垣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一个消息,心态一下子崩了,连今夕是何年都分不清楚,更加不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办。
是恨是怨?
是理解是宽恕?
他的脑袋乱成了一锅浆糊,可当他看到西宁王妃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心里又不由得滚上一阵心疼。
这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教他育他,给他温暖给他关爱,从小就护着他的母亲啊!
萧天垣颤抖着抱着脑袋,手指深深地插进头发里,痛苦而又纠结,“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不如别把我生下来!”
这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般落在了西宁王妃的心头上,她泪也流干了,声音也哭哑了,却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动了想死的念头。
母子之间,有什么比这一句话来的更加伤人?
马车里的空气氛围十分诡异,恰巧马车这时停了下来,在猎猎北风中,马车总算是抵达了西宁王府的门口。
西宁王顶着外面的风雪,下了马之后,就亲自动手推开了马车的车门,没想到,映入他眼前的居然是这样一幅景象——西宁王妃哭的像个泪人,萧天垣低着头缩在角落里。
不知道他们母子俩在马车里面谈论了什么,可西宁王一看到西宁王妃哭成这样子,心都揪起来了。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萧天垣下了马车,像捉拿犯人一样,把他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顿时扑了个满身的风雪,头顶身上都被雪覆盖。
可萧天垣却无动于衷,没有半分想要站起来的意思。
“怎么?知道了自己是皇上的儿子,却没有皇子的名分,让你很委屈?”西宁王讽刺地笑了笑。
萧天垣像野兽般发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着,“我、才、没、有!”
“没有就好,现在站起来,回府去!”西宁王指着西宁王府的大门,一脸严肃,他很不满萧天垣这颓废的样子。
“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你也不是我的父亲,没有必要再假惺惺地面对我,我滚了,你应该高兴才对。”萧天垣抹了把脸,冷笑着。
落后一步才下了马车的西宁王妃连忙追了过来,蹲下身子拉住了雪地里的萧天垣,大病初愈后的脸显得有点苍白。
“垣儿,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我的儿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管怎么样,我们进去再说。”西宁王妃急的不行,生怕自己唯一的儿子会从手中溜走,抓的更紧了。
可萧天垣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道被什么控制了,突然间狠狠地甩开了西宁王妃的手,颤抖着声音怒吼,“我不是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