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小姐,这诗会往大了说,可以是知名士子聚在一起吟诗作文,议论学问,因时因地找个主题各自发挥,成稿之后互相交流,然后找人誊写成册,编作诗集。往小了说,不过是志同道合之人的私下聚会,没事儿应个景写写诗,作作画,权当是个乐趣,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苏正言见晏飞荷是真不了解,便大概解释一番。
“那应景写诗都是即兴做的吗?”晏飞荷很好奇这会写诗的人真的如自己所知道的曹植那样七步成诗?那岂不是各个都是天才?
苏正言闻言笑道:“应景写诗,部分是即兴创作。就像那天杜伯父让晏小姐想对联出来的时候,晏小姐不也是即兴创作出来了?熊熊烈火烧出天下美味,滚滚沸水煮尽人间佳肴。苏某现在想来依旧佩服不已。”
额,这个好像和你们所谓的即兴作诗有些不同,我那是借鉴别人的,晏飞荷心里想。
“不过也有提前定好主题的。比如我们上次诗会结束之后,便约了这次的主题,便以雪和梅为主,到诗会之时,看谁的诗作能为佳品。提前定好主题,大家都有更多的时间来斟酌自己的词句,看看哪个字更应景,更贴切,这样出来的诗作品质更高一些。
像那种应景即兴的,平日里我们所学的韵表、平仄、对仗,熟记于心,经常琢磨,多加训练,作出一般的诗作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前人经验那么多,很多场景都有定式和特殊的描述方式。当然也不排除有天赋异禀之人,脱口而出,浑然天成。”
对啊,人类长河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天才。李白、杜甫、白居易……历史上随便拉出来一个诗人都可以说得上诗坛上的天才。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那些天才和我们的世界不同,根本没有可比性。”晏飞荷感叹道。
苏正言呆愣当场,好大一会儿回过神来:“好一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又念叨几遍,他看着晏飞荷激动地说:“晏小姐,你还说你文疏才浅。这两句诗若是文疏才浅之辈随便就能作出来,那我们这些日夜诵读先贤巨著的人又算什么?”
晏飞荷一愣,讪笑着不知该如何作答。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赶紧找个话题转移苏正言的注意力:“苏公子,那你们这个诗会又是哪一种呢?”
你要说她有头脑,这个当之无愧。不同的教育体系和教育理念使她成为了一个基础知识面相当广阔的人。可你若是说她是个才女,诗人,出口成章,那晏飞荷就愧不敢当了。特定情况下,出口成“脏”倒是有可能。
这次轮到苏正言不好意思了:“我们这诗会应该是往小了说吧。人数不多,以顾太守家公子顾绍元为首,约有七八个人,经常在一起交流学问。苏某有幸,忝为其中一员。几人曾经说过,若是遇到有才之人,可以自行邀约一起参加诗会。”
这不就是会员推荐制嘛,晏飞荷心里嘀咕着。还搞小团体,这生怕是别人不知道自己的高调啊!
她却不知,这诗会本就是求名的一种宣传手段。
读书人都讲究学而优则仕,都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个前提就是得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才学,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出仕致仕。若只是为了做学问,只需自己在家埋头苦学。
“那其他人也都是永宁城的才子?”晏飞荷有些奇怪这个团体都有些什么人。
“永宁城中的书香世家荀家的荀宜安和孙家的孙修明在。和我一样身份的人也有,比如徐承平,就是城里丝绸铺家的公子。当然,寒门子弟也有,以向明哲为首的几个人都是寒门出身,才思敏捷,诗文俱佳。”苏正言耐心解释。
“还真有寒门中人?”晏飞荷想当然地以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顾太守家的公子攒的诗会,正常情况下不应该都是所谓的官二代和富二代吗?这样才能最大化地利用资源。
苏正言一下就听出了晏飞荷的潜在意思,辩驳道:“晏小姐读书之人,当知惺惺相惜之意。顾绍元顾公子组织大家参加诗会,纯粹是为了磨炼大家的学问,互相交流,互相提高,这才是读书之人应有之意。”
晏飞荷没想到顾绍元在苏正言这里的地位还挺高,忙表示自己的歉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苏公子见谅。听苏公子所言,这顾家少爷才学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