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面前的少女也能对上号,广陵王的庶女,姬宝儿。
她的夫君,便是广陵王世子,姬以羡。
她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地攥起,整个骨节都泛起了青白之色。
至于姬宝儿说了些什么,她真的是一样都没听进去,只在最后隐隐听见少女轻笑:“嫂嫂也别责怪这个丫头了,若她不好使,那宝儿明儿再给嫂嫂送一个丫头过来服侍嫂嫂。”
语毕,就见面前的少女,身子就飘飘然的出了院子。
那一身的华贵,与这个屋子的陈设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一个庶女这般光鲜亮丽,贵气逼人,可身为嫡子的姬以羡,却要缩在这个简陋的院子中,还娶了一个容貌尽毁,又患有哑疾的女子。
这般便也算了,最重要是就连身世,也不十分的不匹配。
真不知广陵王是不是这儿的风沙吃多了,把脑子都糊了。
可这些,却不是她该管的。
因为她如今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什么空去管别的人。
刚才打翻铜盆的侍女,已经瑟瑟缩缩的下去。
偌大的屋子中,又只剩她一人。
风呼啦啦的吹过,将寒气带进了这个没有半分暖意的屋子。
她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衣裳又裹紧了一些,静下心来慢慢的算着自己的出路。
先不说肃州和京城相隔甚远,就算是她布在大燕的棋子,多数也都在长安,以及大燕其他比较富庶的地儿。
这儿,只她孤身一人。
再言,她如今身上有伤,自己单独上路,估计连肃州都走不出去。
毕竟肃州这地儿荒凉贫瘠不说,偏偏外有强敌,内有盗匪的,丝毫没有半日的安生。
而且大燕和大秦如今还未止战,她哪敢在广陵王的面前囔囔自己是大秦沈家女,又不是活的腻歪了。
她的手指指节已经泛起了青白之色,心中极快的便有了主意。
既来之,则安之。
从今儿起,她便是姜嬛。
只要能活下去,离开肃州,其他她才机会去考虑,在此之前,所有的都是空谈。
002不过如此
傍晚,姬以羡回来的时候,先前那个打翻铜盆的侍女,正笨手笨脚的上菜。
烛火微凉,那人站在光影暗淡之处,依旧一身清贵无双。
姜嬛的动作一顿,顶着那张可称之丑陋的脸上前,低着头,眉目温驯。
姬以羡稍稍将身子偏转开,冷淡道:“用膳吧。”
语毕,他便率先坐到了屋子内紫檀木桌前。
自她有记忆开始,还未有人敢这般和她甩过脸子。
姜嬛掩在袖子下的手,紧紧地蜷起,指节都快被她给捏碎,她克制着自己的性子,转身,拿着白日里对着姬宝儿的那副柔顺样,老老实实的坐过去,不过她没敢和姬以羡挨得太近,而是明智的选择了一个相对比较远的距离,却又不会让她一抬头就瞧见姬以羡的那张脸。
广陵王生性骁勇好战,对嫡庶之分没有那么严明的划分,是以才会造成今日的这般局面,不过这般局面对姬以羡来说不怎么好,可与她来说,却是有利的。
姜嬛一边想着,一边埋头用膳。
反正她患有哑疾,也免去了和这一家子打交道繁琐事宜,这么一想,倒是觉得心情又开阔了几分。
她平日用膳的速度很慢,就算来了这儿,也一时改不了。
才吃了几口,对面那人,她名义上的夫君,便直接搁了筷,声音冷淡:“还没用完?”
姜嬛抓着筷子的手一僵,心思翻转后,突然就加快了用膳的速度,将面前的小半碗饭全部吃完。
瞧着她将碗的饭全部吃干净之后,姬以羡的脸上才稍微流露出了几分暖意,他本想抽身就走,但一个转念间,便将自己的步子,硬生生的停住,重新坐在了位置上。
“玲珑,去取酒来。”姬以羡用手支着头,歪着身子看她。
不知何原因,姜嬛总觉得姬以羡身上有种阴深深的感觉,就像是杀人杀得太多了,已经造了杀孽,那种戾气,已经如蛆附骨,再也去不掉。
烛花下,那人容颜清隽,明明该是一片澄澈无暇,却不知何时带上了淡漠,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汪死水,无论是是谁都掀不起半分波澜。
可惜……这人心性虽是凉薄,却太过无用。
就在姜嬛的肚子的心思转了个七七八八的时候,玲珑这才端着酒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