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人纠缠得也够久了,楚辜身上落着伤,体力又虚乏,这胸腔间似火烧着的怒意也渐渐地淡了,被疲倦压了下来。
这会听见简锦主动认错,态度又是千真万确的诚恳,他也实在犯不着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就将脸色微沉,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顿了顿,他抬眼瞧了眼天色。这夜是彻底深了,唯有高高悬在云端的半抹月仍亮堂着,隐约倒映着澄净的溪水,他就深吸了口气,吩咐道:“取口水来。”
嘴里实在是口干舌燥。
简锦知道他这么一说,之前的事就暂且翻过去了,心里头这才松了口气,忙取了一口水来。
然而楚辜看着她两手掬着口水来,皱起了眉头:“脏不脏?”
简锦道:“眼下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把水取上来,您就凑合凑合,权当是享受这田园之乐,闭上眼一口气吞了吧,说不定喝完以后还觉得十分甘甜。”
楚辜惯是有洁癖的,这会怎么也不肯妥协,气极反笑道:“果真是蠢得要命,你去摘一张粗大些的圆叶,裹着一块儿就能把水取上来了。”
可是这长在林间的草叶时常停着虫鸟的爪牙,不也是不干净的吗?
这话简锦没说,眼下就图个省事,就道:“还是王爷聪明。”说着又重新去取了一口水来。
楚辜就着圆叶尖利的边缘将水饮尽了,许是一天都没有进过食,这会既觉得渴,又是饿极了,再让简锦去取一口水来。
如此两趟,他这才停歇下来,倚着大石,眼眸阖了,懒得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你过来,把本王的伤口包扎了。”
这伤已经耽搁了一天,这会却是痛得已无知觉,简锦到他旁边时,他正好将衣襟拉开来,露出大块的肌肤和锁骨。
简锦往自己袖口扯了一大块,往他后背的伤口缠上去,却是有一处地方没注意,害得搁在上臂的衣服滑了下来,胸前春光泄露。
简锦也不是没尝过这些春色的,但这是很早之前的事。
前世她跟林嘉在一起快七年,算起来也就是读书的这几年时间,蜜里调油,羡煞旁人。
后来两个人感情淡淡的,完全是她一头热,在感情这方面稀里糊涂的。
这时候简锦乍一眼看到男人的春光,倒是有些羞赧,脸颊微烫。
好在他背对着自己,没有察觉到怪异的地方,她这才稳下心神把事办好了。
第二日醒来,天还蒙蒙亮着,简锦早早地就睁开了眼,起了身以后看到楚辜还就着大石睡觉,身影正背对着自己。
看他一动不动以为还睡着,简锦也没有吵他,去溪水洗了把脸,又掬了水漱漱口。
眼看天光大盛,林间虫鸣渐渐起了,简锦觉得不对劲,就悄声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他身旁,他却是侧了侧身,朝着她的方向缓悠悠地睁开了眼,睡眼惺忪,不是十分清明,看到她站在眼前,有些木愣愣的,就开了口道:“扶本王起来。”
嗓音低沉沙哑,显然是昨夜累极了的。
看到他有了动静,简锦心里不自觉松了口气,扶他到了溪边漱了漱口,她就道:“王爷还记得出去的路吗?”
楚辜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简锦也没有顾虑,就按照他的指示往野山的出口走去。
大约行了一个钟头,眼前路愈发分明,看着是要到尽头了,偏生又生出一件事来。
两人正行到一棵大树下,前方奔来一头体型瘦长的小鹿,快到他们跟前时脚下绊了绊,就倒了下去,挣扎了几回也没能够起来。
简锦仔细观察,才看到鹿的一条腿被猎夹弄伤了,血淋淋的一块儿,正往外面冒着血。
又是这么一头小鹿,瞧着就可怜,简锦就想过去帮它腿里嵌着的猎夹取出来。
她还没有动手,倒是一旁的楚辜却先看透了她的心思,从鼻里淡淡的哼了声,毫不掩饰他的轻蔑:“妇人之仁。”
这话没什么好反驳的,她就是一个女儿身,简锦就对他说:“王爷先在这里等等,我去取了它的夹子。”
楚辜似乎想了想,转眼间又变了主意,就道:“本王跟你一块去。”
简锦听到他这么话,心里有些奇怪,他刚才还在念叨着妇人之仁,这会跟过去是要做什么?
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什么,简锦就应了声,和他一块儿到了这头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花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