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宽敞的的房屋里,四面是墙没有窗户,却意外明亮,房顶中央挂着一顶巨大的吊灯,其光之亮,充盈了库房整个空间,墙面夹角里还有两盏小灯,将其余角角落落都照得清清楚楚。
林之辉正开箱检查那些毒品,他拿起一袋放在灯光下,那些晶莹的细小颗粒莹莹闪闪,林之辉变态的表情就像在欣赏什么珍贵的宝贝,自言自语说道:“终于又回到我手里了。”
任黎沣破门而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话,一屋子的人因为他踹门的动静全都举枪过来,任黎沣没有一丝畏惧的神色,双手举枪直指林之辉,眼睛却快速地打量了房屋一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林之辉右侧的许音箫身上。
“任黎沣,我劝你放下枪,到了这儿你还以为能全身而退吗?”
张启明呛声的水平并不高明,音箫嫌恶地皱了皱眉,刚低下头就听见任黎沣清晰的嗓音,在对自己说话。
“许音箫,你过来。”
除了手中的枪准确无误指着林之辉之外,任黎沣从头到尾再没有看别人一眼,他恨不得将目光变成绳索,把音箫包围锁紧,然后强制性地拽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太过吃惊了,来不及细想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看到的、听到的,是音箫和张启明站在一起,她帮助他们偷袭龙门仓库运走了那批货——
可是此时此刻,他不想去质疑询问音箫为什么这么做,比起背叛夜鹰,他更不能忍受的是音箫站在他的对立面,和一群曾经绑架过施虐过她的人在一起,任黎沣无法形容他此刻提心吊胆的心情,在他眼里,此刻音箫就像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女,跟着街头混混作恶犯罪,尽管这个比喻非常不恰当,但毫不影响那股强烈的保护欲望,在他脑袋里疯狂叫嚣。
如同一丝电流穿过脊背,音箫忍着颤栗没有动,她现在就连和任黎沣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虽知走到这一步一切已成定局,可一想到等会要将冰冷的枪口对准任黎沣的胸膛,她就感到五脏俱寒,无法呼吸。
林之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们两个人关系不一般啊,许小姐,难怪你会犹豫这么久,舍不得杀你的情人?他,可是你的仇人呐!”
“你住口!”
音箫浑身大震,从脚底窜上来一股可怕的凉意,将头脑都封冻住了,可同时脸上却抑制不住地胀满潮红,也布满了不可掩饰的怒气。
“许音箫你要造反吗!”
张启明立刻举枪对着她,而就在下一秒任黎沣就分了一支枪指向张启明,同时更大声地喊道:
“许音箫!你给我过来!”
比起刚才的隐忍,这句带了更多急躁和迫切,听完林之辉的那句“仇人”,任黎沣破天荒地紧张起来,他瞬间想通了什么,瞬间惊恐万状,他只希望音箫像往常一样,在他生气或是不满的时候,乖乖走过来站好受训,尽管他知道那副温良驯顺的样子是假装,但为什么就不能再假装一次!
音箫忍着忍着就笑了,她终于直视任黎沣的双眼,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你没听见他刚才说什么吗,我要杀你,因为你是我的仇人!八年前那场交易,是沈伯成横插一脚,抢走了文件并将杀人灭口,你想起来了吗?沈伯成派来的人,就是你!”
任黎沣紧紧盯着音箫变得血红的眼睛,听到最后一句他终于藏不住情绪,万年冰封的脸上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他看着音箫泪水盈眶地盯着自己,那双曾经无限柔情的眼睛里,现在充斥着全是恨意。
时间一下子停止,画面仿佛定格了一般,任黎沣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朝头皮冲去,心中如五雷轰顶,四肢发麻。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他甚至没看清音箫从哪里掏出了枪,当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胸口的时候,才恍惚感觉到那隐隐来自冷兵器的威逼。
就在那一刻,任黎沣想起了某个夜晚,他也曾因为愤怒而举枪指向音箫。
在日常作战中任黎沣没少被枪指过,凭借长期的反射训练,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判断子弹的方向并反向躲避,这是速度和技巧的问题。但是这一次,没有躲避的身体机能了,因为在那之前,他已经被来自举枪人的无形射击而重伤,那无形的射击是对抗,是背叛,是了断。
他大概能了解那时候音箫痛苦的心情了。
“镗”的一声是子弹上膛的声音,任黎沣看见音箫的眼角流下一串晶莹的泪,从脸颊顺着下巴滑落到地上,啪嗒一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她那无比熟悉的声音从他的眼睛传到他耳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