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集中注意力,仿佛时间静止了两分钟,云超一刻也不敢眨眼,视野里任黎沣如放倒的活靶突然立起,反攻!易云超迅速躲避,调整站位侧身贴在墙边,再看过去时只捕捉到音箫从墙后隐去的影子。
易云超心惊肉跳,此时李叔只顾上面没有管他,易云超做了一个手势,带着小队就往侧门冲,不料没跑出几步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云超感觉到胸腔产生剧烈的震鸣,同一时间,巨大的冲击力袭过来,李叔将他迅速扑倒在地,抬眼一看,前面拱门和亭檐轰然倒塌,乱石堆砌,彻底将侧门堵死。
“没事吧云超?你个毛头小子冲动什么!”
“李叔对不起,但我必须要进去!”
李叔以为云超担心他爸,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对讲器交到他手里:“我会死守在这,你带他们从高警正门进去吧,快去。”
刻不容缓,易云超原路返回,甚至比来时更加急切,知道里面不止任黎沣和许音箫之后,他既担心在混乱中他爸的安全,又害怕音箫会死在他爸的枪下,一局很早就知道他的潜伏计划,也知道他所谓的“拯救信条”,但这仅限于对儿子的态度,他是易涛,是警察局局长,云超深知他绝不会因为自己这一点谈不上台面的私情而手下留情半分,他并不明确如果他在现场应该帮谁,或者说他非常清楚自己作为一名警察,绝不会站在音箫一边与自家为敌,但是……
但是,他希望音箫能活下来。
活下来,就还有希望。
云超就这样矛盾地说服着自己,他坚信自己可以让局面不至于那样残忍。
逆行的背影,鞋底踏在坚硬的沥青路上,衣摆在快速奔跑中风动如旗,额发飞扬,心跳如钟。
嘣!
嘣!
刹那间,从西小楼的方向传来通亮的火光,无缝连接着漫天的晚霞,紧跟其后的爆炸发出震天撼地般的力量,紧接着,如鞭炮似的一连串爆炸,高警楼后面的整个西小楼,如切了一刀的水豆腐,顷刻倾塌,不复存在。
“9月27日上午,上海洪江路高警大楼发生爆炸,据了解当时警方正在抓捕罪犯,爆炸的原因暂时无法得知,截止9月27日晚上10点,统计从废墟中抢救出来的伤员情况如下:23人死亡,58人受伤,其中包括受伤警察12人。”
“9月28日早上9点,根据警方回应,上海公安局局长易涛左臂炸伤,已入院包扎,暂无大碍。”
“9月28日晚,根据警方提供的监视器资料显示,27日高警大楼爆炸前一个小时,腾玛集团董事长孟桩被人从一楼正门抬出来,疑似小腹中枪,现还在医院抢救。根据有关人士口述,孟桩与此次高警大楼爆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事情真相还在近一步调查中。”
灰蒙蒙的雾,干燥的空气,不知是黎明刚起还是夜幕将至,云超猛地惊醒,外面的风景一幕幕后退,前方是封锁的隔离带。
云超下车快步跑过去,值守的警察一眼看见了他。
“超,你怎么回来了?一局伤势如何?”
“没伤到骨头,性命没有大碍。”
“那就好,哎你去哪——”
云超一身制服还没有换下,只是皱巴巴的不再光亮整洁,他和那些年轻热血的警察一样,是正义和光明的希望,现在唯一不同的,在那凝重的表情之下,是深藏不露的悲伤。
踩上堆砌的废墟,云超艰难地在西小楼地盘上移动,他的队友正在用探测仪来回搜寻,只是经过这几小时之后,探测仪已经很难再发出反应的信号。
“怎么样?”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明明早有预备,却还是忍不住失落,他要很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徒手刨开那一块块的石砖,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音箫的存在,他的心变成了一座空城。
也有专门的清理小队,他们用工具或手套将巨大的石灰块挪到别处,地上木板、碎玻璃、铁管一片唏嘘,听着脚下踩碎玻璃咔擦咔擦的声音,云超想起音箫曾经和他说过:
你有你的阳光道,我有我的独木桥,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那个时候云超并不认同,虽然知道他们身份对立,但这并不是死的,他从一开始就在努力把音箫拉到他的世界中去,因为他觉得那才是正常的世界,才是一个花季少女应该享受的生活,他自信能帮音箫邪途归正,所以从来没有想过会和音箫真正为敌,就算是在孟宅那一晚,也不曾真正把她当做敌人,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