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他们要潜入还不容易呀,总有些胡达平民想投奔咱们大炆,咱们大炆是有容乃大,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不那么加以限制的。再说了,蓝山口旁边到处是崇山峻岭,要派兵守着每一寸地特别难。”容景兴对自己母妃的提问感到无语,但说着说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不过这种带了这么多武器,规模也不小的,按理说是十分显眼的,难道是——”
他还没将猜测说出来,旁边的容景昊忽然道:“这大过年的,一直说这些不大好吧,父皇,儿臣痛饮一杯,愿大炆来年一切安顺,父皇龙体康健。”
容景昊说完,将酒一饮而尽,容景兴愣了愣,像是忘记了自己之前要说什么,赶紧也拿起酒杯,对着皇帝一举杯,连忙也说了一番吉祥话。
被容景昊这么一打岔,大家确实不便在迎春殿内讨论随时会爆发的战争,一时间便说起了今年江南收成好,来年一定会更好一类的吉祥话,又说这雪想必会落到子时后,那便是瑞雪兆丰年,是极好的兆头。
殿内气氛其乐融融,无人去提那在静思园的容景祺和在冷宫的洪氏,像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这几个人,待到三巡酒过,皇帝又看向淑妃:“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
淑妃低头轻笑,语气有些歉然:“臣妾耽于佛堂,不敢自居辛苦。”
“哎。”皇帝轻轻叹气,“这一年来,你所做所为,朕都看在眼里。如今六宫清和,简约成风,乃是因为你有佛性呐。六宫之中无主已久,这贵妃之位,你却还是当得起的。”
淑妃微微一怔,摇头道:“皇上,臣妾……”
一旁的柔妃微讶,却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而再一旁的兰妃却是面色有些难看,好在她素来擅长隐藏真实的情绪,很快便也露出了一个仿佛从心底为淑妃开心的笑容。
“不必推拒。”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景睿。”
容景睿闻言,立刻起身,向着皇帝行礼:“父皇。”
皇帝颇为怜惜地看着他:“你自幼命途多舛,却终究吉人天相,且一直端直严慎,克己守礼……端这个字,如何?”
先是说要让淑妃擢为淑贵妃,眼下这么一问,必然是给容景睿定封王了。
此前大皇子为晋王,二皇子一直没有封王——如今也更加用不上了,三皇子则因治理黄河水患有功,被封为贤王,其他皇子是没有封号的。
容景睿愣了愣,立刻道:“父皇所选的,自然是好的。”
容景兴十分兴奋地对容景睿挤眉弄眼,容景睿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容景谦,容景谦对容景兴遥遥一举杯,以示庆祝他即将封王。
皇帝却又道:“还有一事,景睿你年岁已到,也该成家了。”
容景睿愣了愣,下意识往后头看去,队列很长,再后头的人,甚至是听不到皇上在说什么的,觥筹交错间,他看见叶潇曼一身红衣,显然没在听皇帝和他们的交谈,只托着下巴,颇为犹豫地盯着面前的酒杯。
皇帝的声音继续响起:“周家有女,听闻——”
容景睿突地拱手,只觉得声音艰涩,要说的话像有千斤重,却又不得不说。
他一字一句道:“父皇,儿臣斗胆,恳请父皇赐婚。”
淑妃有些无奈地轻轻摇头,却并未出言阻止,皇帝倒是十分意外:“哦?景睿想娶何人?”
这一出让众人都很惊讶,不少后头的人也看了过来,包括之前在发呆的叶潇曼,她听着低低的喧闹声,茫然地看向容景睿,才意识到容景睿被皇帝喊起来问话了,她还没搞懂皇帝同容景睿在说什么,便听得容景睿锵锵有力地道:“平良县主。”
☆、密谈
子时一到, 外头便响起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像是为了响应这份喜庆, 天上的雪落的越发大, 守夜已过,待从迎春殿走出来, 容常曦已有些困顿, 她立在迎春殿外,借着些微的宫灯光芒, 看着雪绵密地落下,不由得将手从暖筒中抽出, 朝外接了两片。
那雪落在她手中, 依旧保持了片刻的形状, 棱光闪闪,而后缓缓在她手心融化。
容常曦将手抖了两抖,只觉得很有些奇怪。
她从小看雪看的不算少, 但对雪的记忆,早就从幼时的天地一白, 糅杂为其他的情绪,她能回忆起的一些发生了大事的下雪的日子,总是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