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已经把你儿子报答给我了。
冯母越看越觉得眼前少女讨人喜欢,又漂亮又和善,说起话来也温温柔柔的。总是别人家的小孩讨喜,自家的熊孩子便是狗憎人嫌。
“阿绥那个臭脾气,会照顾人就怪了。闷葫芦跟他爸一样,半天吐不出来一句好话,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尹穗子笑出了浅浅的梨涡。
虽然形容粗鄙,但的确是又臭又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但是冯母一定不知道,冯绥那性感沙哑的喉咙里溢出的低沉喘息,比什么好话都要好听。
冯绥打完水回来,见到的就是自己母亲扯着尹穗子的手,像是拉着隔壁邻居王阿姨,笑脸盈盈又坦坦荡荡的说许许多多话,他妈和王阿姨就是典型的七大姑八大婆,凑在一起家里长短说个不停。
“妈。”
他站在病房门口提声唤。
冯母抬头看了一眼他,又低下去和尹穗子说了一句话,尹穗子被她逗的笑着颤动双肩。
什么话这样好笑。
冯绥泡好了茶,将热水壶放好,又将那个老式的保温杯递给了冯母,一个一次性茶杯送到尹穗子手上,搬着小凳子坐到了尹穗子旁边。
一次性纸杯下有个小小的塑料把手,不算烫。尹穗子只是礼貌地拿在手上。
三个人又说了许多话,大抵是冯母在说,尹穗子和冯绥听着。
直到冯母犯了困,尹穗子也顺势辞了别。
冯母拿着保温杯的手微微作别,眼神温暖而慈祥。
“有空再来啊,穗子。”
尹穗子自然答应。
冯绥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妈妈会对尹穗子这样热情,毕竟作为朴素而落后的农村妇女,冯母最讨厌的就是花枝招展的坏女孩。而尹穗子则完完全全就是这样的坏女孩,可以说是坏女孩中的坏女孩。
“我妈刚和你谈什么呢?”
尹穗子没有想到冯绥会问。
好奇与求知欲让他打破了清冷的心。
“没什么。阿姨就说了谢谢我啊,顺便问我会不会因为帮了她而生活不便。”
多正常而普通的话题。是每一个受恩之人对于施恩者,都会说的话。无外乎感谢与感恩。
冯绥没有开口,这的确是他妈性格会说出来的话,人之常情,农村妇人更会谢个不停。
尹穗子脚步一停。
二十三楼的走廊此时空空荡荡,全然没有底下几层寒冷的热闹。
她宝石蓝小高跟凉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却忽然消散。
冯绥不解的看向她。
“不过,阿姨还说,你差一点就和我叫了一个名字呢。”
“行歌拾穗的穗。”
冯绥停下了脚步,尹穗子也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变化莫测的眼睛。
“我妈……和你说起他了?”
“谁?”
冯绥咬着唇,吞下难以形容的情绪,又是震惊,又是紧张的难为情,其中还有些许的无奈与怨恨。不情不愿的在尹穗子的目光下吐出几个字。
“我爸。”
千斤重。
尹穗子点了点头。
“说了啊,说你差点儿就叫冯穗了,你爸很喜欢你,不过去得早。”
“还说你爸很有文化,很聪明。学委,你是不是遗传你爸的,你也很聪明很有文化。”
冯绥沉默了一会儿,嗤的一声冷笑,文气清冷的脸上是不屑与厌恶。
“放屁。”
尹穗子眉一挑,没有将这个不该从冯绥嘴巴里吐出来的词放在心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冯绥提步就走,尹穗子却停在了原地。
没那么简单,总要回头的。
果不其然,冯绥在走了三四步后停下了脚,却没有扭头。
话语声音不大,在空旷的走廊尹穗子却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是骂你。”
第一次解释与服软。
他不该口出恶言的,特别是尹穗子没有做错什么,没有说错什么,她只是不知道,而不知者无错。
他不该骂人,尹穗子从没有对不起他,也没有强迫他,什么都是他心甘情愿的。那两个忽如其来字与冷待来的太忘恩负义,不要牵连没有过错的人,冯绥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对不起。”
尹穗子无所谓的说。